景暄识破了她想为腹中胎儿找个爹的计划,昨晚他肉眼可见地生了气,却并没有伤害她,而是将计就计,直接顺了她的计划,甚至省去很多复杂推拉,一大早就将她怀孕的消息,汇报给了家里做主的景夫人。
而此刻她只穿着私密的里衣,彻夜躺在他房中,任谁都会对他们的亲密关系深信不疑,只当是两个年轻人担心家里反对,偷偷摸摸在夜里相会,其中一个不小心滑了脚,叫来医师查看,竟意外发现有了喜。
整个故事流畅丝滑,挑不出一点毛病。
此时此刻,她的孩子,已经有了一位名正言顺的父亲,和一个足以支撑他安全降生的环境。
楚萸虚弱地望向景暄,他真的肯好心帮她到如此地步吗?
景暄并没有看她,而是躬身在母亲耳边说了些什么。
与楚萸无关,似乎是景夫人今日约了其他家的夫人一起去湖边赏菊,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景夫人显然还沉浸在即将有孙儿的喜悦中,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楚萸的手,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对她叮嘱一二,才款步离开。
楚萸羞愧地垂下眼睫,并不敢与她对视。
即便初来乍到时她对她的态度不算友善,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救她于危难,还许诺了诸多今日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优渥待遇,楚萸本就心软,这会儿更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诈骗犯。
可她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厚着脸皮接受。
景夫人和她的贴身侍女离去后,偌大的卧房内,就只剩她和景暄两人,气氛骤然冷了下来,且紧绷。
楚萸眼皮半垂着,两只手都缩进被窝,紧张地攥住身下被单,经过昨晚那一遭,她忽然有点害怕与景暄单独接触。
可有些话,还是要问出口的。
“景暄……”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扬起目光,看向侧对着她立于香炉旁的英俊少年,声音细弱,“是不是我发烧那次,你就知道我……有身孕了?”
景暄没有回答,兀自拨弄着香炉里的草药燃料。
那便是了。楚萸稍稍松开手指,颅顶处依然一跳一跳地痛着,让她的思考变得迟钝而滞涩。
那日她在他怀抱里醒来,仰头望见他一脸温柔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了。
毕竟在这之前医生为了对症下药,肯定事先给她把过脉,她的胎象一贯稳固,一个没什么病人光顾的郎中都能摸出来,世家大族御用的医师没理由查不出来。
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态度都没变分毫,要么是很能忍,要么就是有别的目的——
她忽然窜起细密的战栗,手指复又抓紧床单。
一些可怕的猜测浮现心头,还不及她细想,一道重量落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