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大道上停着一辆青铜辎车,通体漆黑,规制庄严,似乎是王宫里的配备,她的心脏因此再度紧缩了一下,直到她目光扫到马车的另一侧。
俊昂的马头旁,立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还穿着昨日离府时那件月白色袍服,面色微微发灰,眼睑下覆着一团乌青,见她出来,收敛起沉思的神情,冲她淡淡笑了一下,抬步迎来。
楚萸抿了抿唇,手指在宽大袖袍下聚拢攥起,努力朝他展露出不谙真相的天真笑颜。
其实在看到长公子面色的一刹那,她就已经猜到,无论秦王允许的结果是哪一种,都不会是遂了她心愿的。
他不被允许娶她,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唯一留存的一丝孱弱希望破灭了,她的整颗心像玻璃一样裂开无数道纹痕,哪怕一阵微风拂过,都能轻易让它整个崩裂,变成一地碎片。
她用力憋住泪意,强压下心头翻涌不息的情绪,微微低下头,任由他苍冷的手指握上她柔嫩的双手。
“你……”扶苏动了动唇,半晌才接出后半句,“你受苦了。”
楚萸摇摇头,被摁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上车吧,我们回家。”良久,他俯下唇,吻了吻她的耳垂,沙哑地说道。
楚萸此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她在他怀抱里放声大哭,泪水很快就浸满了他的衣襟。
他没有阻挡,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久久无言。
逃(小修)
◎我是可以强留下你的◎
马车颠簸摇晃,一如楚萸此刻的心境。
她的一只冰凉微颤的小手,自上车起,就一直被长公子紧紧攥着,那样用力,仿佛生怕她会化成一滩水流走。
但他也仅仅只是攥着她的手,许久都未开口,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似乎一夜之间清瘦了许多。
她能感觉到他内心情绪的翻涌,五指连心,他们的心脏借由两只手,遥远地贴合在了一起,感受着彼此慌乱又痛苦的频率。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一直乖巧地忍着眼泪,努力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比如第一次考了满分,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马驹……
马车穿过清晨的街市,人声逐渐喧嚣,阳光从窗格的缝隙漏进来,有一束恰好打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楚萸埋着头,愣愣地盯着出神。
直到很久以后,她都一直记着这幅画面: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落在光束中的指骨修长而明晰,因为常年练剑手背上青筋隆结,像一把坚固的伞那样,包裹住她细小的抖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