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诊人病痛者无数,能断人心者,历来无几。
国公夫人想起宁镜沉静自持的样子,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说道:“玥儿也快十七了,这永安城中也没有交到几个能知心的朋友,这宁公子虽心智成熟,但家世简单,人在府中,家人也都在府中,一时也不怕,不妨再多看看,若是有心与玥儿相交,以后玥儿在永安行走,倒也是多了个能替他留心的人。”
萧国公一身戎马,永安的权力之争他无心参与,也一直如此教导萧玥,但身在其中,能洁身自好便已经很是艰难,钱府医便是最明显的例子,他不怕一个宁镜,但是他担心的是,有如此心智之人,怎么会是个普通人?
行错一步,可能便是万劫不复。
而他们口中的好大儿,萧玥,此时已经又蹲在了心智成熟的宁公子的屋顶。
宁镜此时似乎心情大好,正坐在院中喝茶,方舟过来替他端了一盘点心,见他心情正好,犹豫了一下,便问道:“公子打算何时送娘亲他们去漠北?”
宁镜笑道:“马上了,到时候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还有阿梦,到了漠北之后,有萧家相护,你们就安全了,到时候就只能托你多替我照看她一些。”
方舟却没有马上接他的话,想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直接跪在了宁镜面前:“公子,我不去漠北,我留在你身边。”
宁镜微有些吃惊,但随即笑着去扶他:“不用,小舟,你若真想报答我,多替我看顾一些阿梦就好。”
方舟却跪在那里没有起身,说道:“我知道公子留在永安是有一些事情要做,甚至可能很危险,公子救了我的娘亲弟妹,只要他们安全,我便无牵无挂,但是公子,我若走了,谁来照顾你呢?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吧。”
宁镜看着方舟,他一脸的坚定,他知道自己没有信错人,但就因如此,他更不想让他涉险,毕竟这世间,真正待他好的人,没有几人了:“小舟,你的心意我承了,但我面对的事情,并非你能帮我的,我如今在护国公府,有三公子相护,你不必为我担心,你只要能替我照顾好阿梦,我没有后顾之忧,这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听到这里的萧玥莫名心情有些舒畅,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下面的主仆情深。
方舟还是没有起,只说道:“公子,就是因为你如今在护国公府,你更需要一个了解你的人来照顾你,别的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你每个月服药之时呢?”
说到这里,院中的宁镜和屋顶上的萧玥同时眉头都皱了一下。
宁镜沉默了片刻,一时院中寂静,屋顶上的萧玥听到这关键时刻没了下文,不由地有些着急起来。
服药?什么药?
还没等他细想,脑海里的一个词就更快地蹦了出来。
倾世之花。
萧玥身体一僵,那不是春药吗?
感觉有一团火从胸膛烧起来,整张脸都烧得烫了起来,连着看院中的宁镜都跟着有些不对劲起来。
萧玥连忙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
“你真要留下?”宁镜问。
方舟望着宁镜,坚定地点头。
宁镜扶着他手臂的手抓紧,回之以一笑:“好。”
方舟得了宁镜的应承,也开心地笑了。
萧玥看院中两人就这个话题停下,没有再继续说一下,朝着院中探了探头,但又不能这么贸然地就去问,那自己听壁脚这事不就坐实了?
他其实也没这个习惯,只是宁镜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人前不露一丝破绽,他便时不时想看看这玉雕的人儿,在人后的模样。
晚风起,夜色渐深,方舟进屋去替宁镜铺床收拾去了,宁镜却是仍然坐在院中,似乎有事未结,像在等人。
萧玥莫名地想,不会在等我吧。
突然他心里那股子焦躁又涌了起来,今日审钱府医,他是想从他身上再挖出一些事情来的,但是父亲却直接打断了他,立刻便将人带走了,虽未让他问下去,但却有些猜想却得到了证实,他是想从宁镜这里得到答案的,只是心绪未平,便坐在这里而没有直接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