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失了视觉,两人相贴之处的温度便越发明显,烧着他。
也烫着了他。
“只要你好起来,我便什么都答应你。”
萧玥在宁镜的怀里,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又缓缓地唱起了那一出唱了多次的贵妃醉酒。
盛世长宁,繁花似锦,雕栏玉彻,珠落玉盘,佳酿芬芳。
一切的美好似乎都在少年沙哑的嗓音里缓缓呈现,萧玥就在这唱腔里吊着最后那一抹精神,从幽暗黑夜到天光渐明,从寒风肆虐到暖日初生,从灼热滚烫的痛楚里被拉回了温柔相拥的怀抱。
走回人间。
天光乍亮时,萧玥再次昏睡了过去,只是这次,高热已经退了下来,太医覆着口鼻进来替他把脉时,皆露兴奋之色。
“太好了,太好了,高热开始退下去了。”
“不愧是萧国公之子啊,还是抗过来了。”
汤药一碗碗地送进来,萧玥抓着宁镜的手却是一直不愿意松开,宁镜任他抓着,低声在他耳边轻声唤道:“萧玥。”
萧玥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动了一下。
“张口,喝药了。”
萧玥只有隐约的意识,并不清醒,只是听到宁镜的声音,还是在听话地张开了口,由他将那药给他喂了进去。
萧玥的声音沙哑,像是粗砾的砂纸磨过,一点儿也不好听。
可听在宁镜的耳朵里,却是让他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感觉有灼热的火焰燃烧全身,让他一瞬间浑身都烫了起来。
屋中静谧,暖阳从窗口缓缓爬了起来,屋中也被照亮。
就在这时,萧玥却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起眉来:“你起热了?”
宁镜不出意外地病倒了,太医替他诊脉时,他已经起了热,开始有了时疫的症状。
黄金和白银围着太医,连宣煊也是每日必要来问。
太医在严冬里拂着额上的汗:“不要紧,不要紧,世子是因染了时疫和鼠疫才会如此严重,那鼠疫是通过啃咬传染的,宁公子只是时疫,这时疫的方子我们都是有的,按着方子用药很快就好,不要紧。”
萧玥的屋中重新安置了软榻,在宁镜的坚持下,他睡在了软榻上,萧玥那高大的身躯挤在软榻上,宁镜怕他半夜里摔下来。
宁镜吃了药,头也开始昏沉起来,这昏沉不止是来自于疫病,自萧玥病倒后,余老那张吐着血沫的脸便成了他的梦魇,搅得他无一日安眠。
照顾萧玥的那一日一夜里,他时时刻刻惊醒着,不敢有一刻松懈,如今萧玥好转,他精神松懈下来,疲惫便如涨起的潮水般迅速将他吞没。
这一觉,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晚了。
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雪又下起来了,如絮般的雪花里夹杂着雪粒子,被风吹到窗棱上如同急雨敲打,密密麻麻地扰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