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族之间,尤其是成年王族与未成年之间,受血脉影响太深了,温禾安已经开了灵根,动了力量,奚荼不清楚她体内的血脉之力究竟处于什么状态,往坏了想,要是见面当即被?引得?全面爆发了,九州术和王族力量会?不会?在她身体里打个死去活来?
到?时候怎么解决?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奚荼连个道听途说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九州还跟半个残废似的。
眼前能走的路唯有一条,他现在转身,回异域,整合力量再陈兵九州防线,跟巫山谈判。他只要带走一个天都的继任者,她不在,陆屿然?还少一个劲敌,巫山可能会?答应。
但他不敢保证这?其中需要多长时间,但至少短期内,别想再进?来。
这?不行。
他不能长时间和温禾安分开,她从未动用过王族血脉,但这?份力量确实一直存在,在成年之前,需要有同族安抚。至少不到?真正无路可走的绝境,他不敢把她一个人丢在九州,这?是原因?之一。
这?些多年,奚荼独自一人,不远不近地看着温禾安,也竭尽所能搜集过一些事迹。
不多,但肯定真。
都说温禾安在天都势大,如?鱼得?水,节节攀升,但她并非一心争权夺势,这?么多年,他追寻着幼兽气息,被?动地跟着“跑动”起来,知道她每年清明左右都会?回琅州一趟,待几?天,陪伴逝去的亲人。知道她总会?在人间发生重大“疫病”,饥荒,兵乱的时候跟灵庄和珍宝阁做大额交易。知道她在晋入九境,开启第八感之后四处去一些混乱无序的城池。
她渐渐长大了,经历了很多事,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她的见闻,学识,关系网又塑成了她独有的见解,她的热烈情感。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深爱着这?片土地,她们?的人生在这?里,难以割舍。
不论是离开九州,舍弃一切,还是可能要废除自己的修为?术法,永世被?天地之力监视压制,对温禾安来说,无疑比死都可怕。这?是原因?之二。
早在数十年前,奚荼就已经没动过让温禾安转修王族术的念头。
“我想着,等你血脉完全稳定了,长成了,我再离开。”
奚荼看着温禾安,心里从不报不切实际的希望,光是看管孩子不利这?件事,就够判定他是个糟糕的父亲,更遑论多年来不闻不问,有再多理由都无法掩盖缺席孩子人生的事实。
他不会?有随意说几?句就想要温禾安喊声父亲这?种愚蠢念头。
装装可怜扮扮可怜相谁不会?。
想补偿,还不如?给点实际的东西。
“这?几?年,我一直在心里想,和你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我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让你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遗弃的孩子。”
奚荼不擅说这?些,他痛失所爱,父亲当得?手足无措,只能摸索着用小时候溶族族长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她,又觉得?不太对。异域不是很讲亲情,生死皆由因?缘,心大得?很,他肯定不能这?样对温禾安。
“就算这?次薛呈延不来,你找不到?身上披着的这?条孔雀裘,我也准备找时间与你相见了。”
温禾安一直在静静地听,听着本该是生命中最为?重要亲近之人的爱恨故事,沉默着不置一词,直到?这?时候,才动了动睫毛,启唇问:“为?什么。我的血脉已经稳定了?”
奚荼摇头:“不。”
“……是它快消失了。”
温禾安维持着这?个动作,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我们?族内,也从没有出生百年空有血脉而不修王族之术的人,我猜,可能是你长久的搁置,让它日复一日变淡了。”奚荼再喝眼前茶水的时候,水已经变凉了,满嘴生冷苦涩。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温禾安修习九州术的天赋很高,随了她母亲,这?个奚荼知道,可她刚出生时,王族血脉之力同样不弱。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回温家修习九州术之后,就一年比一年弱,起先还好,后面这?十几?年,消失速度快得?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就连薛呈延,见面的时候都觉得?诧异,好笑地说你这?女儿?,血脉怎么弱得?跟猫崽子似的。
奚荼摩挲着粗碗边缘,沉吟一瞬,很快下了决定,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即道:“异域有规定,王族秘技,绝不外传。我不知道血脉消失的原因?是什么,你又接触了什么力量,遇到?了怎样的事,但未免发生意外,我将溶族血脉之力的作用告诉你。”
真遇到?了事,也不至于靠猜。
温禾安半握的掌心慢慢松开。
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有预感。
溶族血脉真正的作用就是陆屿然?口?中能够压制妖血的关键。
“溶,字面意思?。”奚荼与温禾安对视着,跟两代之间正儿?八经的交接一样,声音凝重:“在异域,这?个字代表着悄无声息的吞噬,蚕食,将所有可控力量纳为?己用。能力很强,但只排在异域王榜第七,是因?为?太看重血脉之力,强的很强,弱的很弱,族群差距拉得?太大。”
他朝温禾安笑一下,举例:“我这?样说——若是血脉之力无双,心性?无双,甚至可以尝试接触九州山河之力,机缘够多,活得?够长,说不定也能和你们?帝主一样,掌天下之力,做天地之主。”
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