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然身边那支鼎鼎大名的“天纵”,绝非虚有其名。
还有温禾安身边。
徐远思隐晦瞥过月流暮雀等人?,这些时日他同在院中?,几墙之隔,跟他们?打过交道。
谁不?知当日温流光在一品春将这十余人?吊起来放血,当做饵料来钓温禾安这条“大鱼”?打从一开始,这十几人?就不?被重视,因为出场太糟糕,许多人?,包括他都忘记了,温禾安从前在天都有着怎样的势力,这些人?是她的心?腹,能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对上了温流光这等恶霸,太过倒霉罢了。
而经过那次磨难,有两人?突破瓶颈,也到了九境。
……世上九境能有多少。
徐远思绷紧了下颌,心?中?生出紧迫之心?……自古以来,唯有握有这种力量的才能保家族欣欣向荣,后顾无忧,傀阵师说得好听,什么聚天地?之灵,得天所爱的种族,王庭真有心?想动他们?,不?过是两刻钟的事。九州林氏,林十鸢的家族,底下有灵庄与珍宝阁,开遍每一个城池,富贵已极,也得找稳定?的靠山,就怕哪一日遭遇和徐家同样的事。
徐家世代中?立,依靠金银粟低调生活。
现在金银粟没了。
还中?立得起来吗。
尤其是如今,林十鸢的示好如此明显,林十鸢的处境,可比现在的徐家好上太多了——徐远思思索了好几日,现在知道温禾安是什么意思了。
温禾安没有在私宅里待多久,天色稍晚一些,她就上街了,凌枝喜欢宅在家中?,除非憋久了,否则不?爱出房间?,就没一起。她只带了徐远思,回到先前定?的驿舍,进?了自己的房间?。
暮染烟岚,华灯初上,夜晚的街市比白日不?遑多让,驿舍中?脚步声不?断,有人?上来,又?有人?下去?。有人?歇息的房间?已经罩上了结界,徐远思小心?翼翼地?将门抵上,以为她是要来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半晌没有做声,严阵以待,时间?长了,一刻钟过去?,只见她找了把椅子在窗边坐着。
对,他们?这个房间?有窗,窗下有个小草丛,长有几株灌木和一棵长得不?是很好的芭蕉。
是杀人?后埋尸的好地?方。
自打知道温禾安和陆屿然在一起后,徐远思有点放不?开手脚了,上次傀线的事,也不?知道帝嗣介不?介意,有没有对他这个人?留下什么要命的深刻印象。他本来想和温禾安认真谈一谈事情,但见她拿起了四方镜,手指时不?时敲一下,看?上去?也在处理正事。
他忍不?住问:“我们?来做什么?”
温禾安眼睛没抬,回答的声音很平和:“杀人?。”
“……?”
“谁。”徐远思手中?扯出数十根傀线,眼皮一下接一下跳动起来:“别不?是开了第八感的九境吧。你和温流光约了打一场?……总不?能是江无双吧,这可是王庭的地?盘!”
真要这样,他来有什么用,那不?是送死嘛!
“不?用你出手。”温禾安的视线从四方镜中?挪到他身上,告知:“你去?做自己的事,你那根傀线下到谁身上了,能不?能解。”
徐远思问:“那你、你这边是不?需要我了,是吧。”
“下去?布置个匿形阵。”温禾安指了指窗外面:“其他没你的事。”
果?然是负责抛尸藏尸的命。
徐远思站直身体?,看?她如此气定?神闲,人?应该是还没来,他走到窗边,准备一跃而下,突然问:“林十鸢见你做什么?”
“不?知道。”
徐远思视线在她手中?那块看?不?清字样的镜面上聚集半天,慢慢吐出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要的诚意是什么了。”
温禾安低头捉住从桌沿荡下去?的袖摆,将四方镜静静扣下,好像等他说这句话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脱离天都,得罪王庭,和巫山的关系扑朔迷离,暂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交恶了,除了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外——你速度再快,短时间?内也没法晋入圣者,你还需要别的力量。但你很挑,从前合作?的时候就是,我早该想到,凭你现在的声望,你的本事,能招揽到很多人?,然而你看?不?上,你只想要真正能对你现在起到作?用的助力。”
他仓促笑了下:“恰巧,傀阵师就是你能用得上的那股力量。”
“我那天给你傀线,是悟到了你的意思,但没完全悟到。千百年来,徐家完全中?立,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我那日想,若是你愿意,徐家有幸得救,将来会?和支持我一样支持你。可这不?是你要的东西,你要徐家完全为你所用,为你掌控。”
温禾安听完,道:“接着说。”
徐远思反而哑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像温禾安几天前说的,跌落谷底时,就别想着从前如何如何了,谁想爬上去?,都得绞尽脑汁讲述自己的价值,这个时候,没有价值才最可悲。
换句话来说,他们?家因为王庭而倒霉,温禾安是雪中?送炭的那个,可她现在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帮忙不?要报
酬?这怎么可能。
温禾安能从他变幻的神色中?看?穿他此刻的心?理,徐远思说对了,从让李逾在琅州救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傀阵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种族,他们?强攻或许不?行,但在战场上可谓所向披靡,纵横无敌,很少有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