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处只她一人?”“是,欢儿说,官家的姑姑德安公主在府中设宴,为长子出为东南节度使践行,李娘子和徐娘子因教授遂宁郡王府的几位年幼乐伎,带她们去德安公主府侍宴三日。”曾纬话音刚落,马夫回头禀道:“四郎,追上了,就是那车!”搭载苗灵素去贡院的马车夫,被拦下时,一头雾水的愣怔模样。“两位官人,何事?”邵清道:“你前一趟的客人,在何处上车?”车夫道:“那位去贡院的官人?小的在惠明寺前搭他的。”“他当时是何情形?”车夫挠挠头:“那位官人,就和二位一样,一看就是体面人呐。”“好,有劳,你走吧。”邵清缩回身子,闭目少顷,心间迅捷地作了一番推演。苗太医既要掩饰此刀,定是对姚欢做了不善之举。今日又不是什么年节,姚欢照理要开市的,去惠明寺作甚?惠明寺附近,恰是邵清蓦地睁眼,对曾纬道:“惠明寺后的崇福坊,乃苏公颂的宅邸。此际车行往东北,会先经过竹林街,若姚娘子不在,吾等直往苏公处去!”曾纬对车夫道:“照此吩咐赶车,越快越好!”姚欢似乎又回到了穿越之初的浑沌感。与当时不同的是,她并非坐在夏月发烫的沙石路上、靠于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是被刺骨的寒意包围。她是被冻醒的。黑暗中,当意识与记忆渐次恢复后,姚欢想起来,自己今日申时,被苗灵素急切地请来苏公宅中,说是他在刘贵妃的宫婢发现了一鳞半爪的线索,要与苏公和姚欢商议。由于商议的是秘辛之事,苏公打发了下人出去,苗灵素像往常一样,为苏颂和姚欢烹了茶,然后然后姚欢的记忆就空白了。此刻,她发现,自己的嘴中塞着帛团,手脚都被绑着。冻得发抖,一来是因为屋中没有炭火、自己倒伏在冰凉的青砖地面上,二来是因为身上只剩了一件薄薄的中单,且腋下的系带已被扯开,胸口的肌肤几乎已因失温而麻木了。姚欢大惊,努力察探身体是否有异样褒裤完好地系在身上,两腿间也并无凉滑濡湿的感觉。她没有被侵犯过。姚欢强令自己镇静,耐心地等着视力去适应黑暗。地上散乱地扔着几件衣袍。片刻后,她看清不远处的榻上,也躺着个人。她翻身从地上滚到近前,定睛辨认。是苏公,一动不动,但姚欢能听见他的气息之声。姚欢无法说话,只得蹭着床榻想起身,看如何去推搡苏公。忽听院外传来脚步声和男子的交谈声,她忙又矮下身去,滚到方才的位置。门被打开了。一个细嗓的男子道:“为何不直接毒死了再烧,麻烦。”另一个粗声粗气些的道:“药昏了还能喘气,鼻中会有烟熏痕迹。死了再扔火堆里的,没有。况且,就算头脸烧成了焦炭,开肠破肚也能验出毒物。你以为大理寺的仵作都是吃素的?”细嗓男子道:“那外头用弩箭射死的两个家仆,岂非也”“下人就是下人,死了也还是下人,验尸都未必轮得到。就算验,烧得皮肉都没了,几个窟窿能验出个屁来。主家说了,将这一老一少的衣服扒了,这深更半夜的同处一室,你说是为什么?天子也好,这相爷在南边的家眷也罢,只要一对男女验下来无大古怪,他们哪里还愿多提如此丑事?”细嗓男子闻言,压着嗓子,促狭地“嘿嘿”几声。二人摸索进屋,先立于门边,似乎也在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屋中情形。“人在,两个都在。”依然是细嗓男子先发声。他走到姚欢身边,蹲下察看:“小娘子昏着呢,待俺将她手脚解了,兄台也去解那老相爷的,不然,绑着手脚,哪像有奸情的模样。”粗嗓男子道:“那快些,松了绑就点火。”姚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使劲咬着后牙槽,才没有明显颤抖起来。是苗太医药昏了她和苏颂?这两人又是谁的手下?姚欢感到自己脚上的绳索松了,然后是手腕间的。她正想如何逃命,却感到那双皮肤粗糙的手掌,竟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又从脖子缓缓往下。细嗓男子的气息突然急促起来。“阿兄,这小娘子细皮嫩肉、滑不溜丢的,就这么烧了,岂不可惜?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主家哪会晓得,不如咱们,咱们拿她乐一乐?”“不行,你莫惹事生非!万一这两人药醒了呢?走,咱们将这屋子快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