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康熙颇为感兴趣地看向贵妃,“什么脂膏?”
站起身重新坐回去的贵妃淡淡一笑,眉眼温恬淡然,不卑不亢地说:“冬日寒风干燥猛烈,臣妾便查阅古方制作了一些脂膏,效果是滋润肌肤、保湿防冻。”
康熙微微颔首,兴趣一下子降了下去:“原来如此,脂膏能保湿护肤,确实比沤子好用许多。”虽然兴致缺缺,但康熙仍笑着温声夸赞道,“贵妃颇有巧思。”
也不怪康熙兴致缺缺,贵妃将脂膏的功效说得很清楚,涂抹脂膏的主要效果不是治疗冻伤,而是护肤保湿,滋润肌肤。
脂膏确实有一定用处,但从它的功效就决定了脂膏只会在有钱的上层人士手中流通。真正的贫民百姓根本不会将钱财花在功效仅仅是护肤的脂膏上,他们更需要的是治疗冻伤的冻伤膏。
看出皇上对脂膏不太感兴趣,太皇太后笑叹道:“京城的天气还不算冷,冬日里有些难熬却也能过得去。蒙古比京城冷得多,若是糟了白灾更是煎熬,这脂膏放在蒙古,可比在京城重要多了。”
太皇太后并不是言语暗示想要贵妃送上脂膏方子,只是单纯地感到遗憾:“只可惜脂膏难得,产量极少,怕是供不起蒙古诸部的牧民。”
如果脂膏送过去蒙古,只有王公贵族能用得起,那脂膏贩去蒙古的意义其实不大。
蒙古冬天的天气虽然严寒冷冽,可王公贵族们大可以待在温暖的帐篷中不出去,他们根本不像牧民那样要冒着严寒放牧牛羊,也不会在白灾中受冻受寒。
康熙对此不置可否,只笑着与太皇太后说着闲话,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除非贵妃制作的脂膏能大量生产,数量足够在全国推广。否则脂膏注定只能做上层流通的奢侈品,改变不了下层黎民百姓的困局。
不过脂膏若是贩去蒙古,一来能促进蒙古与大清的贸易往来,加深蒙古对大清的依赖;二来能从蒙古回收大量金银,倒是有利无弊的一桩生意。
不过康熙不会去占自己妃嫔的便宜,不会强求贵妃一定要献上脂膏方子。
脂膏贩卖去蒙古一事能不能成,要看贵妃的意愿,看她愿不愿意做脂膏生意。
若是贵妃打算做这门生意,将方子交给钮祜禄氏,由钮祜禄家代她经营,那康熙会在后面推把手,让脂膏能顺利卖去蒙古,大肆收割蒙古金银。
若是贵妃不打算沾手这桩生意,康熙会询问她是否愿意出售脂膏方子,如果愿意,内务府会高价购买,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贵妃吃亏。
不过以康熙对贵妃的了解来看,她就是想做脂膏生意,也不会将方子交给钮祜禄家,让娘家兄嫂代她经营。
这不是贵妃与钮祜禄家离心,或者不再信任钮祜禄家,只是贵妃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罢了。
自从胤俄出生,贵妃便渐渐与钮祜禄家淡了往来,不再召见如今的果毅公夫人。她心里很清楚,胤俄离钮祜禄家越远,越不亲近,反而越安全。
康熙含笑与太皇太后、皇太后说着话,其他妃嫔都安静地坐在下首,面带微笑、仪态优美地当个漂亮的摆件,并不敢轻易插话。
妃嫔中也只有佟皇贵妃和贵妃偶尔会应和两声,参与进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对话里。其他妃嫔,便是四妃也安安静静的,不敢轻易造次,在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维持着谨慎小心。
一身杏黄色蟒褂的太子被太皇太后拉着手带在身边,康熙的所有儿子中,唯有太子最得太皇太后爱重。
太皇太后时常将话题转到太子身上,不仅对他南巡期间的日常起居关切询问,还常与康熙回忆太子童年的趣事,将往事说出来逗弄太子。
上首的几大巨头笑谈连连,仿佛她们与太子才是紫禁城中最亲近也最亲密的一家人。
佟皇贵妃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她抿抿唇,依旧雍容大度地微笑着,掩盖了那转瞬即逝的黯淡神情。
贵妃面无异样地温柔浅笑,神情温恬,泰然自若。
她留心着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太子之间的对话,适时地参与进去,目光却不时透过珠帘看向内间暖炕上的胤俄,并不关注太子有多受宠,有多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喜爱。
此时应该是太子地位最稳固的时候。他不仅是康熙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最疼爱重视他的太皇太后还健在。康熙孺慕敬仰祖母,若是太皇太后还在,太子也不至于落得两废两立的地步。
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康熙还记得自己举办这次家宴的目的,就笑着说:“将胤褆他们三个唤出来。朕许久不在京城,已有两月不曾考察他们的功课,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还有那几个小的,朕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也带出来让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