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瀚倒是旁观得明明白白。一个在步步为营,试探值不值,毕竟迈错一步,天塌地陷了;一个吃一堑长一智,被骗怕了,也吓怕了,不相信。“回老宅收拾行李,这段日子先住金茂府。”程禧扭头,周京臣没看她,只看她的发丝。面孔平静,肃穆。“京臣——”沈承瀚慌了,“你现在内忧外患,别冲动!当务之急是坐稳李氏集团。”周京臣腮骨凸起,四肢百骸在紧绷。程禧瞥他手臂,青筋浮在皮肉里,贲张欲出。“周家太乱,没法住。”“禧妹妹住你那里,如果周家知道了”沈承瀚眯眼,“周伯母的性子,百分百会接祝卿安过来,她在祝董面前提这茬,目的就是先斩后奏,让你顾及祝家的面子,不能拒绝。你起码装个样子,不要惹恼周伯母。”周京臣抽回手,程禧墨藻一般的黑发从他指缝间漏出。“河滨路的美容院,盘下来了吗?”“盘了,月租金八万,年租九折。”沈承瀚调头,驶过南北大桥,嬉皮笑脸逗程禧,“禧妹妹,你哥哥疼你,帮你租了美容院,买了全套的进口设备,以后是大老板了啊。”她一怔,“帮我租的?”“你不是没工作嘛。”沈承瀚车开得飞快,“安排你去哪家公司,周伯母不乐意,你也待不久。你哥哥投资开个店,周伯母管不了。”程禧撩眼皮。视线中,是周京臣的侧脸。英挺,清冷。似乎在生气。几分淡漠。“多少钱。”她一开口,周京臣更生气了,“还我钱?”程禧不搭腔。“这个知道开口,我刚问你想不想当周太太,怎么不知道开口了?”她点头。沈承瀚扬眉,“哟,禧妹妹想当?”周京臣眼神不那么凌厉了,“直接说。”程禧认真,“美容院挣了钱,再还你。”车厢一霎鸦雀无声。好一会儿,周京臣气笑,白净的面皮儿透着不正常的红润,“想还钱?”沈承瀚也笑,“怪不得你天天和禧妹妹吵架,她是气人。”周京臣闭上眼,气归气,唇边的笑意没减。中午,叶氏集团官网发布一则公告:董事局主席叶嘉良先生退位,聘请了金融团队接管公司,长子叶柏南先生担任集团副主席兼任执行董事。公告一出,圈里议论纷纷。叶家是家族企业,讲究一代代传承,倘若儿子不争气,雇专业人士经营,避免破产,没问题;但叶柏南在生意场的风采战绩,外界有目共睹。金融团队“求稳”,叶柏南有足够的本事“求胜”,率领叶氏集团开疆扩土再创辉煌,却沦为区区的“副手”,其中的问题大了。他谈项目、签合同,团队监督;他审批的每一笔资金、利润,团队向叶嘉良汇报。父子之间,如此防备。实在太荒唐。
云航集团在同一天也发布了一则公告:叶柏南先生卸任总工程师的职务,转让名下股权,退出董事会。一名中年男子从电梯出来,穿梭过走廊,推开尽头的一扇木质大门。落地窗前,西装革履的男人长身玉立,端着一杯咖啡,俯瞰三十三层楼下。深沉,潇洒。“叶董。”叶柏南喝了一口咖啡,缓缓转过身,“武经理,父亲很器重你。”被称呼武经理的中年男子谦虚笑,“我团队有四位金融专家,我是组长,您父亲委托我辅佐您,我倍感荣幸。”“干这行,图钱。”叶柏南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人松弛闲懒,“你在叶氏集团有半年了,我们见过几面,你了解我的手段。我希望你忠心旧主,可我也希望你识时务,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武经理站着,“叶董英明睿智,我同样是聪明人,否则哪有资格与您对话呢?”叶柏南满意笑,“武经理清楚从今往后谁是叶氏集团的掌权人吗?”“我清楚。”武经理双手奉上一摞文件夹,“我的投名状。”叶柏南一动不动。注视着。“什么投名状?”武经理从容不迫,“关于叶氏集团,您接触不到的东西。或许您有途径接触,至少要费些工夫。”叶柏南翻开桌上的文件。果然。是绝密资料。叶嘉良隐瞒了他。“账本呢。”“有一份电子账本,一份纸质账本,电子账本是造假数据,应付市里查账的,纸质是真实数据,在您父亲手中。”“你也没拿到?”武经理摇头,“您父亲说,新的领导,新的买卖合作,一切从零开始,曾经赚的钱,赔的钱,都是旧历史了,没什么参考价值。”叶柏南合上文件。眼底暗潮汹涌。终究姜是老的辣。叶嘉良对金融团队也保留了一手,没有完全信任。如今,外省一大堆工程,在洗钱。成功了,是叶家的财产,私生子和柏文未来的儿女继承;失败了,他难逃一劫。因为叶嘉良一直派他去外省监工。他是主谋,主犯。叶柏南拨通内线,吩咐秘书进来,又吩咐武经理离开。秘书一进门,顿时察觉他气场不对劲。波谲云诡。“叶董。”叶柏南拉开抽屉,甩出一沓报表,“密封在档案袋里,贴上标签,拍照,放在尾号888的奔驰车后备箱。”秘书捡起,是徽城、贵城建筑大楼的详细流水,实际投资六千万,虚报账目六亿,洗钱五亿四千万,汇入澳洲和瑞士的账户,户名是人间天堂花魁的名字。“标签写什么?”“今天的日期。”叶柏南挪开办公椅,再次走向落地窗,“一旦东窗事发,上交证据,举报叶家。日期是今天,证明我早就是卧底了,潜伏在集团搜集罪证,而不是走投无路才举报,一个是立功,一个是戴罪立功,意义大不同。”秘书笑,“叶董高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