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向少言的许恒年愿意开口说话,这对于许恒年的治疗有积极的意义,于是许青榕继续说:“那爸爸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许恒年脸上划过一丝伤痛的表情,眉头猝然皱起,身体不自觉颤动,许青榕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这是她爸爸发病的征兆,许青榕扔开手机,蹲在许恒年面前。
许恒年突然停止颤动,声音瞬间苍老十岁,竭尽全力地说:
“是,浅浅那时候……”
许青榕的手机落到草坪上,她甚至顾不得去捡,眼睛死死地盯着许恒年。
八年了,许恒年从来没有提起过许清浅,无论他是清醒还是陷入自己的意识世界之中,他都会避开许清浅。
甚至听到浅浅两个字,许恒年就会突然发狂或者彻底陷入沉默之中,他的心被一遍遍撕碎,他会回忆起那世界崩塌的痛楚,而许清浅就是引爆许恒年整个世界的导火索。
而现在,他居然自己说出了浅浅两个字。
许青榕眼眶有些发酸,哽咽着问:“那时候,您怎么认识她的?”
“她……走到我面前……叫我……爸爸。”许恒年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她叫那声爸爸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我是她的爸爸,因为我觉得她好委屈,我好想抱抱她……即便是那些被丢弃的孩子,好像都没有这么悲伤……”
许青榕确信她爸爸的妄想症又发作了,程镜秋和悲伤两个字实在不沾边,她不让别人悲伤就是造福于人。
更何况,程镜秋怎么会和自己爸爸有所交集。
许青榕回忆着自己第一次和程镜秋通话的场景。
“喂,你好。”
许青榕打电话是为了和程镜秋确认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许青榕?”
对面的声音懒懒散散的,手指似乎在频繁地敲击着键盘,许青榕眉头微微一皱,还不待开口,程镜秋率先说到:
“你的论文到了关键时期,不如接受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
“直接写下我精神正常的结论,既不耽误你的时间,也不会耽误我的时间。”
许青榕:……忽略掉程镜秋的态度,这个提议实在让许青榕心动,她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但是仅凭第一次通话,许青榕已经在内心给程镜秋贴上了“性格恶劣”的标签,还是像小广告那样的牛皮癣,高压水枪都难清理的那种。
宿舍中,江执默默地抱住她自己的小鳄鱼玩偶,看见许青榕打开宿舍门,她试图发出声音,语调中不自觉地带上哽咽:
“学姐……”
话音未落,声音已经变成泣音,许青榕连忙走到江执身边,俯身看着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泪水不要钱一般往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