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站起身来:“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孟青跟着她起身:“还会再来么。”绮桑微微侧脸,皱了下眉:“不把那灰衣人抓住,我心里始终是不安的,你还是回七星阁好好养伤,以后别来等我了。”孟青看着她的肩头,柔声道:“我早就说过,你回到碧云山庄不会好过。”绮桑看着她:“可除了碧云山庄,我又能回哪儿去?”孟青笑了笑:“你可以跟我走。”绮桑摇头:“我说了,我不想白白给人当替罪羊,还有很多事没弄清,跟你走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说到此处,她又道,“何况,七星阁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眼下留在碧云山庄是我唯一的选择。”察觉她无意间显露出来的变化,似乎比过往要沉稳了许多,孟青面露欣慰:“那我让蓝心送你回去。”绮桑点头:“麻烦了。”又是一个雨天。淅淅沥沥,并不吵闹,那雨丝绵密轻柔,顺着斜风飞落,像极了绣娘手中的绣花针。幽幽长廊下,正有雪衣女子立在廊边观雨。零星雨沫沾染发丝,更添清冷之意,白发披散肩头,快要与那身净到极致的衣裙融为一体。美景,美人,然这画面却是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沉重。“小庄主,弟子回来了。”听到声音,越初寒侧首看去,问询:“如何了?”弟子答:“已将常管家安然送回幕城老宅,江师兄的后事也都办妥当了,如您吩咐的,并未向外昭告实情,为江师兄留了个身后清名。”越初寒应了一声:“盛安城那边呢?”弟子摸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她道:“南地的情况渐入佳境,张堂主一个人忙不过来,颜掌教与赵姑娘都决定继续留在那边帮衬,这书信,是赵姑娘托人寄回来的。”“开挖河道进行得怎么样了?”“一切顺利,灵山水库也早已恢复如初,小庄主不必担心。”越初寒点头:“辛苦了。”弟子颔首,即刻退下。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封书信之上,却是迟迟没能打开。须臾,有年轻公子自廊角行来。一眼便瞥见她手上拿着的信封,裴陆道:“看了?”越初寒摇头:“未曾。”两人都沉默下来。良久,裴陆才伸手将信封取了过去:“我来罢。”信纸展开,工整漂亮的字体映入眼帘,其上的内容也尽数收于眼底。看清那字迹和信上所写,裴陆心头一沉,叹气道:“那位邬长老所言,果然不假。”饶是有所准备,但亲眼所见,仍是免不了感到失望。“初寒?”裴陆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越初寒眉头紧蹙:“先按兵不动,等我。”裴陆再次将书信交还给她,神情凝重:“去罢。”越初寒接过信封塞进怀里,转身离去。一路行到熟悉的清雅小院,她站在纷乱雨丝中,看着正对面那扇紧闭的木门。雪白的身影静静站着,许久都未能动身。有弟子自身后行来,俯身道:“小庄主怎么淋着雨不进去?”心绪复杂不堪,越初寒侧目看了看她:“拿的什么?”弟子道:“该给大小姐换药了。”越初寒伸出手:“我来,你先退下。”说罢,她端着药盘朝前走去,推门而入。窗户都开着,屋子里光线还算可观,最里边的床榻上,只穿着亵衣的女子正闭眼休憩。人还没睡着,听到动静,她便缓缓睁开了双眼。面上露出欣喜,柳舒舒立即捂着腹部坐了起来,戏谑道:“出关这么久了就来看过我一次,今个儿才又想起我来了?”越初寒将药盘搁在一旁,看着她:“可有好转?”脸色仍是有些差,但那张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如往初的明媚,柳舒舒粲然道:“好多了,毒也早就解了,这点伤算什么。”越初寒在她身侧坐下:“我来给你换药。”柳舒舒挑起眉毛:“你?”越初寒没看她:“我怎么?”柳舒舒打量她一遍,觉得稀奇:“你何时会主动关心人了?从小就是个呆子,只会口头客套两句,倒是没见过你亲自照顾过谁。”“你在碧云山庄受了伤,我自然有义务照顾,”越初寒说着,抬了抬下巴,“衣裳脱了。”柳舒舒有点错愣:“脱……衣裳?”越初寒看着她:“不脱衣裳怎么换药?”人就坐在一侧,距离很近,甚至可以闻到她的发间散发着阵阵清香,柳舒舒没来由感到拘束,竟是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你先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