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龄但笑不语,算是默认。绮桑思量片刻,却是摇头:“还是算了,孟青已经答应我,会把紫金关主动让给越初寒,我要是走了,她肯定会改主意的。”恭龄了然,扭头唤来侍女:“去取一只信鸽过来。”他说罢,执笔在面前的空白宣纸上写了一行小字,之后便将那小字撕了下来,待侍女奉上信鸽后,便又将小字条塞进了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放了罢。”绮桑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你在帮我给赵姑娘传信?”恭龄应了一声:“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你待会儿就可以去关外等她。”绮桑静了静:“你为什么要帮我?下毒的是你,解毒的还是你,忙活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苦心经营自是为了渡海关能有今日之貌,”恭龄道,“下毒是为了制造混乱,可我本是医者,如此行事终是良心不安,也算是弥补过错。”绮桑没点评这话,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恭龄笑了笑:“事情做完了记得去看一看惜竹。”绮桑脚步一顿,回头道:“你先前说我们在岛上是初次见面?”恭龄道:“怎么?”绮桑看着他,尽量淡然道:“我听说我之前坠崖后,是你用回春术救的我,那在浮玉岛就不是初次见面才对,你怎么要说谎?”恭龄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当下不由一愣。他若有所思地直视着绮桑,叹了口气:“你真想知道?”绮桑点头。恭龄无言一阵,起身行到她身侧,屈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绮桑竖着耳朵,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表情便控制不住地变了又变。已是六月天,阳光日渐变得火热,层层枝叶缠绕间,有斑驳光点映在地面。树下,身穿胭脂色罗裙的少女正席地而坐。柔软的浅色发丝微微牵动,干净清澈的眉眼低垂着,白净的小脸噙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忧虑,神情瞧来有些恍惚。夏风轻扬,卷来一阵淡淡的熟悉药香,同时,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响起,绮桑回了点神,侧脸朝树后看去。明亮日光下,赵愁眠缓步而来,她今日换了身别致的素衣,虽寡淡,却另有一番韵味。“姑娘约我前来所为何事?”绮桑站直身子,将手里的木盒交给她:“这是万枯荣的药引。”赵愁眠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喜意:“这么快就拿到了药引?”她将那木盖掀开一丝细缝,看清内里之物后便恍然道,“难怪我的解药始终差了些火候,竟是少了这个。”绮桑道:“你回去后去一趟驿站,我房中的柜子里有个小竹筒,里头装着的就是药方。”闻言,赵愁眠诧异道:“姑娘怎会有药方?之前为何没拿出来?”绮桑便将那竹筒的来由与恭龄的谈话简要告知了她。赵愁眠顿然道:“先生应是心中抱愧,所以才一早设了此计。”绮桑沉默了一下,问道:“我姐姐那边怎么样了?”赵愁眠回道:“小庄主日夜奔波,已经快要赶回碧云山庄了,庄里收到消息也正在提前筹备人马。”绮桑表示明白,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事情我都办妥了,那我现在能跟你一起走吗?”赵愁眠思索道:“这……要不我先给小庄主写封书信,看她还有没有后续的安排?”绮桑皱起眉头,不解:“她攻打紫金关不就是为了要把我换回去吗?既然我如今在渡海关能够来去自如,直接跟你回去也根本没人阻拦,那究竟是在顾虑什么呢?”赵愁眠支吾一阵,叹息:“罢了,我跟姑娘你说实话罢,其实今早我已经接到小庄主的回信,”她说着,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绮桑,“小庄主的意思是,姑娘若真拿到了万枯荣的药方,姑且继续留在七星阁,可以替我们盯着孟青的动向,若有可疑之处,便可及时传信通知,小庄主那边也好调整对策。”信纸整洁,字迹工整,依旧是越初寒亲笔所写。看见那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不要将她带回盛安城,绮桑握着信纸的手指不由收紧了许多。什么意思?又要让她做贼偷东西,现在还要让她当通风报信的眼线?大半月不见面,越初寒搞什么?绮桑控制不住情绪:“她攻城是真,救我是假,明白了。”赵愁眠急忙道:“姑娘先别急着动怒,我相信小庄主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绮桑哂笑:“道理?她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孟青是因为想要对付她才处处跟我过不去,我招谁惹谁了!反正我在你们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没人真的关心我的死活,七星阁明明就有你们的卧底,为什么非要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