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混乱不堪,宋启坤被高分贝的嘈杂吼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鸣,伸手去掰沈延的手指,凑近他耳边好声好气地劝哄:“宝宝,你先松手,乖啊,先松手……”沈延迟缓地动了动眼珠子,似乎从某种状态中清醒过来,放松力道的刹那被宋启坤握住了手指,半抱着往后带了几步,跟方政扬拉开距离。“你的头,疼么?”他低声问。宋启坤眼眶一热,摇头说:“不疼,我没事我没事……你乖啊,冷静一会儿。”“方政扬!你闹什么呢!”副校长忍无可忍,指着仍旧不肯消停的方政扬厉声道:“你儿子现在还搁地上躺着不省人事呢!你不来担心他反而在这儿像个神经病似地发疯!还对学生动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儿!像个父亲吗?有当老师的样儿吗?你丢不丢人啊你?!”“我去你妈的!用不着你来教训老子!他把我儿子折腾成那样老子还不能对他动手?!放你娘的狗屁!”方政扬双眼发红,理智在看到方优的凄惨模样时就已被怒火烧成了灰烬。他阴狠地瞪着沈延:“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一定让你偿命!”沈延一脸冷漠地回视他,眼里没有半分惧怕,脾气比骨头还硬,态度嚣张:“他活该。”“……”方政扬和副校长的心态齐齐炸裂,其他人则惊呆了。前者闹得更加癫狂,口不择言句句污秽,恨不得扑上来活剐了他,面目尤为狰狞,像是突发失心疯。后者则扭过头凶道:“你也少说两句!你打人你还有理了?!”若不是救护车到来,这场闹剧也不知何时才能收场,与医护人员一同上楼的还有其他校领导,遣散了堵在门口围观的学生,有惊无险地把方优送上担架。方政扬终于暂时熄了火,慌忙跟着出去。卫生间里只留有几个人,少了尖锐的吵嚷声,洗手台处的水声就变得清晰起来。沈延安静地站在宋启坤身边,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发红,感觉连呼吸都是凉的,唯有被他触碰的地方温暖。副校长走过去把水龙头关紧,冷声问:“高一(17)班沈延是吧?”沈延没说话,宋启坤替他答:“是的。”副校长皱眉:“没问你。”宋启坤请求道:“老师,他情绪还不太稳定,我能先跟他说会儿话吗?几分钟就好。”“你是他朋友?”“嗯,我们关系很好。”副校长似乎还想说句什么,嘴张开却又闭上,最后只扔下三个字便转身往外走。“十分钟。”另两位老师也跟着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宝宝。”宋启坤眼中流露出担忧,声音轻柔:“你有伤到吗?”沈延摇头,贴近他怀里要抱,额头抵着肩膀,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感受到他在细微颤抖,宋启坤的心脏隐隐作痛,喉头发紧:“为什么道歉?”沈延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时哑着嗓子开了口,语速极其缓慢,是不安又卑微的祈求。“我很久没这样了,请你不要讨厌我。”宋启坤愣住。48、真相阳光无声无息地跃进屋内,落在窗边的实木茶几上,环抱住那盆长势喜人的多肉,静默旁观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说吧,为什么打人?”副校长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一脸严肃地强调:“好好说,说实话,要是再出言不逊,我送你去派出所谈。”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沈延身上,等他坦白交代,却见他淡定地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拿出了一只手机。“……”宋业近乎不忍直视,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下为难,悲哀心想这孩子是嫌过错还不够多吗??“打人是我不对,任何处罚我都接受。”沈延面无表情,抬起眼直视副校长,每个字都咬得清晰硬气:“但宋启坤没有错。”怎么突然扯到了宋启坤?众人一头雾水。沈延自顾把手机音量调至最大,播放了一段音频,内容是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有些沉闷失真但不妨碍听清,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主角是方优和杨志逸。“……你确定咱俩这事儿真不会被查出来吗?”杨志逸语气发虚。方优有些不耐烦:“操,事到如今了你怎么还在怕?”“昨晚付语婷来问我笔记本的事了。”“她问你什么了?”“就问我有没有转借给别人,还问我复习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笔记内容缺失的情况……我觉得宋启坤应该发现了什么。”方优不屑地嗤笑:“他能发现什么?笔记本少了一页?他作弊的小抄就是那页上的内容?你说这两个证据除了能锤死他作弊之外还有什么用?还是说你打算去告诉他——笔记是你撕的,纸条也是你放的,整件事是我方优一手策划并支使你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