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找去并没有什么尖锐物品,所谓柴房也就是堆柴禾的地方,除了干柴稻草什么都没有,至于斧子镰刀之类,想是都被负责看管生产用具的家丁收了起来。好在还有一招,我悄悄示意柳碧寒和我背对背站着,我摸索着去解他的绳子,无奈这绳子系得太紧,背着手又使不上劲,我只好转过身猫着腰用牙咬——这绳子系得实在是他妈的太紧了,累得我牙疼下巴酸也没咬松多少,只好把脑门儿顶在柳碧寒的背上呼呼喘气。柳碧寒心疼不已地道:“小叶,你背过身去,我来。”那就换着来吧,我背过身去。男人的牙口果然比女人强悍,不多时我就觉得手上的绳子有所松动,正要鼓励柳碧寒加把劲儿,忽然听见门外锁响,我们俩连忙转身面向门口,将已经松动的绳子用袖子挡住。门开了,进来的是盛南天,他示意下人将门关上,只他一人进得屋来。“你说云鼎日害死我的亲生父亲是怎么回事?”盛南天阴着脸,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你不知道么?”我夸张地瞪大眼睛,这家伙的心理似乎有所动摇,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你的亲生父亲云鼎天就是被他下毒害死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当上云家堡的堡主!可想而知,连自己亲哥哥都要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你真心合作呢?”“这事你是听谁说的?”盛南天追问。“云家堡中的老仆应该都晓得这件事吧?你应该可以打听得到的。”我不想把殷天鸿说出来,以免给他带去麻烦。盛南天沉思了片刻,慢慢地道:“只怕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心里一惊,心想也是,以云鼎日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岂会留下把柄在别人的手里。说到毒杀,我突然想起了江百药,便问盛南天道:“那个江百药看上去跟云鼎日熟得很,难道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了?”盛南天何其聪明,见我这么问立刻就明白了我想要说的,一挑眉道:“你的意思是,云鼎天是云鼎日指使江百药下毒杀害的?”他这么一反问,不算笨的我也马上弄清楚了一件事:江百药果然早就和云鼎日认识!也就是说……江百药是受云鼎日之命帮助盛南天同我们作对的!——三十六计第七计:无中生有——三十六计第三十三计:反间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我嘿嘿一笑,道:“事情显而易见,江百药在奉命毒杀云鼎天之后,为了逃避官府追究,并受云鼎日指使跟在你的身边,名为听你使唤,实则是监视你。云鼎日将你的身世告诉你是因为他之前被云悠远身无分文地赶出了云家堡,当时的他既无钱也无势,光棍一根,要想东山再起必须得先找个下家寄养实力,而你就是他的下家,他把仇恨灌输到你的心里,让你成为他打击云悠远的工具,无论你和云悠远之间谁输谁赢,对他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好事。而他则可以借机在暗处培养自己的势力,待你们兄弟俩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盛公子,云鼎日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肯同他合作?莫不是他花言巧语的告诉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这位云家二公子登上堡主的宝座?毕竟他只是云鼎天的弟弟,堡主的位子轮也轮不到他坐,只能是你和云悠远兄弟俩的——所以你就信以为真了?二公子,你的聪明智慧不亚于云悠远,可惜的是你的心被仇恨所蒙蔽,太容易上心怀叵测者的当了!”盛南天阴着脸沉默了半晌,忽然冷冷一笑,道:“叶当家的你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让我放下心中仇恨,从此不再与云悠远为敌,只怕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与云悠远本身并无仇恨,我的仇正来自于云鼎天!你以为指出云鼎日害死了他我就会调转矛头站在你的这一边么?哈哈!相反,我很感谢他代我了结了云鼎天!至于他是否在利用我,那就不劳叶当家的操心了!你只管乖乖地把协议签了,这才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我知道盛南天所怀恨在心的是云鼎天当初把他亲生母亲赶出了家门的事,便瞪着他的脸道:“二公子,你所知道的有关云家的一切不都是云鼎日告诉你的吗?你就那么的相信他所说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云家的后代?”盛南天一瞪眼,声音有些尖厉。“至少得有证据让我相信!”我毫不退让。“好!今日索性全都告诉你!”盛南天也许是被我怀疑的态度气急了眼,噌噌噌地就开始脱自己的上衣,我吓了一跳,正想着要不要也给他的老二来上一脚,柳碧寒却早已挡在我的身前,只见盛南天转眼脱光了上身,露出白晰且瘦弱的肩背来,我从柳碧寒身后探出头去,见他的右肩胛骨上豁然有个浅浅的小小的“云”字。“这是……胎记?”我有点想喷,不会因为你长了个云字形的胎记就认为自己是云家的人吧?!“这是我娘临终前用簪子在我身上刻下的,”盛南天转过身来瞪向我,“而且,我也已经证明过了,我的血和盛长容的并不相溶!”血溶?这个我知道,古时候有滴血认亲这么一说。经此两点一正一反的证明,盛南天的确很可能就是云鼎天的儿子。我转转眼珠,小心翼翼地道:“你可知道,你娘……为什么会被云鼎天……赶出云家堡?”盛南天的软肋就是他的亲娘,找着软肋才容易制服对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在这些家伙的手上吃的亏不少,所谓吃一垫长一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聪明的作法。因此我决定从盛南天的亲娘下手,管它有的没的,先忽悠住他再说!果然盛南天一经提到他娘,一向阴沉的脸就按捺不住地变了颜色,恨恨地冷笑道:“怎么,云悠远难道没有对你说起过么?我娘是因为被云鼎天那头畜牲认作是与人通奸,硬生生地被赶出了家门!”我接过他的话茬道:“那么你有没有听云鼎日对你讲过,他是如何对待云悠远这个亲侄儿的?若你知道了就该庆幸,庆幸你爹将你母亲以最安全的‘借口’送出了云家堡,这才使得你能够衣食无忧的长到这么大!”“什么意思?”盛南天瞪着我问道。我添油加醋地把从殷天鸿那儿听说来的关于云悠远小时候的事情给盛南天讲了一遍,然后道:“你若不相信的话,等云悠远回来可以看看他的后背,那上面虽然没有被簪子划出来的云字,但却有从小遭受酷刑所留下的永远也无法褪去的伤疤!不用我说你比我更清楚,在你们这样的豪门大宅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程度不比皇帝的后宫差!争权夺位永远是矛盾的中心!你平心静气的想一想,即使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以你二公子的身份,能坐上堡主之位吗?长子继位是历来的规矩,你二公子至多也是分得云家堡一半的生意,或者辅佐长子,或者自立门户。所以你不觉得你现在想争夺云家堡堡主的位子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吗?先放下这个不谈,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云鼎天,你难道看不出云鼎日的野心吗?如果是你的亲弟弟想要夺你的位,你会怎么做?直接杀了他?或者把他永远赶出家门?杀他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你也不会忍心下手吧?赶出家门?如果将来你死了,你的儿子要继位的话,万一他卷土重来,来害你的儿子怎么办?我想我已经理解了云鼎天的做法,与其由他自己动手,不如让他的儿子亲自动手,一旦他的儿子能够摆平云鼎日,也就标志着他可以放心的正式将堡主之位交给他的儿子,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有了足够惊人的智慧!——这是他对他的大儿子云悠远一种特殊的保护方式,那么对你这个二儿子呢?”我喘了口气,暗暗观察了一下盛南天的脸色,见他眉头紧皱面色阴沉,显然是听进去了,不由得再接再励地往下说道:“我刚才已经跟你讲过悠远他亲娘的悲惨遭遇了,如果你娘不被赶出堡去的话,只怕下场也是一样的凄惨。那位三夫人的父亲在朝中位高权重,就是堂堂的云家堡也惹不起,何况她还同云鼎日有奸情在身,这两人一联手,你认为你的娘亲会有好日子过吗?你认为你降生之后会比悠远幸福吗?云家堡将来的堡主只有一个,那一定是云悠远,因为他是长子,这是事实无法改变。所以云鼎天认为,他只要这一个儿子去经受那些磨难来历练心智就好,没必要让他二夫人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受苦,然而有些事哪怕是身为一堡之主的他也是无法左右的,正如当朝皇帝也不是要风就能得风、要雨就能得雨的,在各方面势力的作用下,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无法力挽狂澜,所以只好借力打力,朝廷如是,云家堡亦如是——因此,云鼎天受制于三夫人娘家的势力,又要提防自己亲弟弟的暗算,他唯一的办法是牺牲大夫人,让云悠远从小经受磨练;保护二夫人,让二夫人的孩子在没有危险的环境下长大。——你这下应该可以理解云鼎天的作法了吧?他为什么要指控你娘与人通奸?因为只有这个借口才可以将你娘赶出云家堡,也只有将你娘赶出云家堡才不会让云鼎日将来把你们母子当做是威胁云家堡的手段或是被他利用的工具!——权势重如山,云鼎天一个人支撑不起,所以他只好用这种方法牺牲一对母子,救出另一对母子,最后谁能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获得幸福,就要看这两对母子各自的造化了!——二公子,你仔细想想我的话,是不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