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工部郎中的位置还是前些日子京察完升的,这新官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言官给弹劾进了狱中,说他贪了五十万两白银,简直是目无王法。
历代皇帝最恨臣子贪污,更何况近年来国库亏空,萧礼本来就为此烦心——晏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自然是火上浇油,不等辩解就被打入天牢,移交刑部代审。
到底如何处置尚无定论,这贪污说五十万两白银是真是假也尚不清楚,事关重大,心急最是无用。
晏渠山知道这个道理,他只稍微一想,便清楚这背后是谁在搞鬼——那几个弹劾晏良的言官是余中钦一手提拔起来的。想来是晏渠山先前重挫文党,叫他怀恨在心了。
他站在案前,垂首看着面前那封方才写好的家书,目光稍稍一暗——
是他棋差一招,晏渠山早就猜到余中钦迟早会拿晏良开刀,却实在没算到他的胆子竟然这样大——
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想拉别人下水了,余中钦不愧三朝老臣,党羽无数。
晏渠山按了按额角,刚想将信收好,偏殿的门就被人推开。他抬眼看去,见着萧麒露在一侧的半个脑袋。
他似乎是刚沐浴完,浑身冒着水汽,墨发垂落在腰际,并未束起,领口亦大敞着,露出一大片雪肤,白的晃眼。
萧麒见着晏渠山,目光一亮,快步跨了门槛反手关了门,就要急急地朝他走来。
晏渠山要朝他行礼,却在半路间被他叫住了,“殿下……”他道。
萧麒嗔怪地看他一眼,葱白的指尖一点他交领处,“说了几次了。”
“在承恩殿中,若是四下无人,便不许向我行礼,也不许唤我殿下,你该叫我什么?”他扬起眉尾问道。
晏渠山浅笑着看他,“该叫麒儿。”
萧麒这才满意,“这才对。”
他走至晏渠山身侧,道:“我刚叫人去打听了,你从前的随侍竹沥说晏府里头一切都好,此事尚未盖棺定论,官兵不敢造次。”
萧麒复又仰头,抬手捧着他的脸,目光澄澈,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你别担心,那些言官素来捕风捉影的,又爱夸大其词。明个儿祖父便来授课,等见了祖父,我便求他替你父亲说情去。”
晏渠山微微低着头,面颊蹭他的掌心,像敛了爪牙的狼,温顺的不像话:“多谢殿下。”
萧麒听了这话,便竖着眉作势要推他。晏渠山这才笑起来,手上用了点劲儿,将走了没几步的萧麒扯进了怀里,下颌抵在他肩头,情人般呢喃:“怎么又生气了?”
“没忘呢,逗你的,嗯?”他声音低低的,平白显出一股隐忍,“麒儿。”
萧麒面上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立竿见影地飞起红霞,他搡他一把,却没用什么劲,“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晏渠山笑着,揽着他坐到床边,亲亲啄吻着他的脖颈,“麒儿惯的。”
萧麒被他亲的浑身一瑟缩,痒得又要推他,却被晏渠山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腕。他逼近萧麒,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嗓音泛哑,“洗净了才来的,今日又要在我这儿睡?”
“……”萧麒因为他的这话而羞得蜷缩起来,他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无形的引诱,“你轻一点……”
谁想到晏渠山听了这话反倒一摊手,身子一挪,坐到了另一头,坏心眼儿道:“欸,我可没说要做什么。”
萧麒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又被人耍着玩儿,他恼怒地瞪晏渠山一眼,衣裳也不脱地就要往被衾里钻。钻了一半,身子却被覆住,下颌也被人扳了过去,随后唇上一片柔软。
是晏渠山吻住了他。
萧麒闭上眼,颤抖着睫毛环抱着晏渠山已然变得宽阔的肩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距离梅子糕那事,已经过了不少日子,晏渠山虽说完好无损的醒过来了,可到底让萧麒留下了心结,午夜梦回时总睡不安生,一闭眼就是晏渠山七窍流血的惨烈模样。
他总梦魇,于是粘晏渠山粘得愈发厉害,总怕夜半惊醒时见不着他,便像个孩子似的要同晏渠山睡在一起。
萧麒怕极了,手脚并用的往晏渠山身上缠,又要搂又要抱的。晏渠山呢,早就到了行冠礼的年纪,却总是洁身自好的一个人,连泄火的时候也不常有,往往被萧麒这么蹭着蹭着,就起了别的心思。
萧麒趴在他身上,怎么动都觉得硌棱的慌,莫名地一瞥,整个人就“腾”地红了起来,“你……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