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晖脸色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对付朱靖安?”“没错,朱靖安没了,谢堰便无枝可依,我再亲自劝他,他心怀社稷,绝不会做无谓挣扎。”王晖缓缓露出一丝笑,“还是你有主意。”有了李蔚光,他像是有了主心骨,王晖浑身也松懈下来。只听见李蔚光沉沉盯着摇曳的灯火,继续道,“所有经手秀水村一案的人,全部送到我手里,那一百二十条人命,我来背。”王晖大吃一惊,茫然望着他,“停云啊,这不好吧?”李蔚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谢堰查到我身上,我总有法子对付,你却没有,你想要王家万劫不复吗?”王晖挠了挠额,他当然不愿意,只是他本对不起李蔚光,李蔚光如今却肯一人担起整个局,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李蔚光垂眸冷声道,“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王家,是为了然然和她的孩子”“至于红缨”提到红缨,王晖瞬间回过神来,“关于红缨,我是这么计划的,我也不好让她回王家,太子赐婚圣旨上不是写着李四小姐吗,我查了,李四小姐只是容语的幌子,咱们让红缨顶替李四小姐,记在你的名下,以李家长房大小姐的身份嫁入东宫,为太子妃。”李蔚光想起李思怡恰才所言,既然李思怡已放弃,他也无话可说。“就这么办吧,人呢,在哪里?”他抬目问王晖。王晖却卖了个关子,神神秘秘笑道,“秀水村那个活口怕是认得她,眼下谢堰紧咬着不放,我还不敢带她入城,但,大婚前夜,我必将她送入你府中,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解决二皇子。”李蔚光闻言缓缓叹了一声,寻思片刻问道,“你恰才说,当年红缨被北鹤所夺,这些年红缨便是养在北鹤手里?你确定北鹤死了?”王晖颔首,“萧关之战后,北鹤杳无踪迹,我们都当他死了,哪知两年后他骤然出现在京郊,将红缨从我手里夺走,他当时负伤累累,样子并不好,这十几年我费尽心思寻他,终于在两年前寻到了秀水村,彼时北鹤已死,我的人挖了他的坟,核对了他手骨上的伤痕,是他无疑。”“那你就把一百十二名百姓全部都杀了?”李蔚光厉声斥道。王晖讪讪苦笑,“我这不是怕泄露红缨身份吗?谁也不知北鹤这个人留了几手,我不得不防。”李蔚光闭了闭眼,已不愿与他多说,“这些事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管了,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寻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王晖这下无话可说,他往后挪了几步,朝李蔚光长长一揖,“停云,一切拜托你,还让你替我收拾烂摊子,我王晖永世记你的恩情。”李蔚光一个字都听不下去,摆摆手示意他快些离开,只是等王晖身影消失后,他吹了灯,怀抱那份婚书,独坐至天明。眨眼到了七月初,一日谢堰借着公事来到司礼监,告诉容语,他的人悄悄前往汉中,已查到当年那名奉命去秀水村剿疫的将军,此人已畏罪自杀。“这个人肯定只是个替罪羔羊,消息还没传到京城来,我趁着这段时日在京城弄出些风声,引蛇出洞。”其实在王晖与东宫孤注一掷要杀他时,谢堰就已把王晖列为嫌疑人等,只是,他一没拿到证据,二碍着容语与王桓的关系,不曾明说,三则,他实在想不通王晖为何会绑架一个姑娘,趁着王晖损失一批精锐后,他派人搜了一遍王府,不见红缨踪迹。当初有一刺客,射杀了见过红缨的那位人证。谢堰派邵峰蹲守王家,意图寻到刺客,可惜也一无所获。以至于谢堰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方向。容语听完皱眉,“总不能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谢堰,我师父当年可有仇敌?”谢堰一言难尽看着她,“我问过我父亲,他告诉我,北鹤先生性情霸烈,每每推行国策,不容人掣肘,或杀或黜,在朝中树敌无数。”容语扶额,无奈叹道,“还真是大海捞针,红缨乃我师傅独女,若有人趁我师傅死后将她掳走,施以报复也不是不可能。”谢堰见她眉头皱得深,一时心神微动,轻声道,“卿言,你信我,交给我,我定找到红缨,好吗?”他声音太柔,与平日那杀伐果决判若两人,日霞璀璨,连日来天气都放晴,似要在入秋前狠狠释放一番夏日的余威。容语脑门不知何时已冒出一层汗。她近来不太敢见谢堰,那双眼似有洞察力,能将她穿透似的。又仿佛在质问她,不是说好负责么?打算怎么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