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公子那一身百炼钢终也化成了绕指柔,越发叫人想窥个究竟,可惜无论众人如何相逼,谢堰岿然不动。谢堰虽是拿容语打掩护,却又不能真伤了李家姑娘名声,自是不会让开半步。见谢堰迟迟不动,端王属下忍不住出语相激,“谢大人这般遮遮掩掩,莫不是趁着黑灯瞎火轻薄了人家姑娘?”这话说得有理,旁人只当那女子衣衫不整,羞于见人。谢堰倒是置若罔闻,只低声问身后的人儿,“怎么样了?”容语丝毫不受外头影响,细细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滑落她清致的容,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纤手执针飞快涌动,“此机关极为奇妙,不过我已大致摸到规律,你再纠缠一阵,给我争取些时间。”谢堰颔首,抬眸面对步步紧逼的侍卫,轻描淡写道,“在下多饮了几杯,一时失了分寸,还请王爷海涵。”端王眼风如刀斧,散着寒光,碍着长公主与两位皇子在场,一时进退两难。黑鸦鸦的人群中一人搭话,“照你这意思,你确实轻薄了人家姑娘?”谢堰表情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心之所慕,情难自已。”又道,“还请王爷看在家母与两位殿下的面,吩咐侍卫退开,好叫在下携她离去。”“”心之所慕,情难自已。台上的挺拔男子,眸如曜月,风采濯濯,神情镇静得如同在商议朝事,哪有半点轻薄姑娘的样子。不可能。谢堰承认得这么干脆,绝对不可能。王桓倚在人群后的廊庑,推了推身侧的许鹤仪,“你看出是怎么回事吗?”许鹤仪眉间紧蹙摇了摇头,“谢堰定是偷了端王的东西,被端王逮了个正着”许鹤仪倒是不担心谢堰,谢堰有皇亲身份作保,长公主又在现场,端王绝对不敢杀他,但他身后的那人呢?他虽不明白其中缘故,却断定容语就在谢堰身后。端王能放过谢堰,却不一定饶得了容语。“王桓,卿言定在上面”王桓一惊,环胸的手放了下来,眼眸睁大,“啊?那怎么办?绝不能让卿言有失不对,”王桓眉头又皱了起来,瞭望戏台上的谢堰,“如果他身后是卿言,他为何口口声声说与女子表白?”许鹤仪低语道,“你忘了卿言数次男扮女装?”王桓顿时了然,扶着栏杆往外跃出,拨开人群来到朱承安跟前,“殿下,卿言是不是在上面?”朱承安眸色沉沉颔首,“应该是她。”台下众人愁云笼罩,谁也猜不明白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公主听到“情难自已”四字,脸上的暗云褪去,神色已恢复如常。能让儿子摒弃名声都要去维护的东西,必定极为重要。她明白了谢堰用意。她缓缓推开婢女的手,来到人前,与端王稍稍欠身,唏嘘道,“家门不幸,骤生事端,让王爷与诸位看笑话了。”端王眯着眼,负手未言。长公主疲惫地朝他再拜,“还请王爷海涵,着我将谢堰与那”长公主咬牙,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与那女子离去,待我回府,好好料理这败家子。”端王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长姐不必苦恼,我实话告诉长姐,谢堰所言未必是真,他身后藏着的就是今夜偷袭我书房的女贼,无论如何,东西不寻着,我是不会罢手的,也请长姐海涵。”端王旋即拱手还礼。长公主瞳仁幽幽一缩,故作惊讶,“女贼?王爷书房何等要地,岂会让一女贼得了手,我看王爷莫要在此耽搁,反倒让真正的贼子逃之夭夭了。”端王深知他母子故意拖延时间,他悄悄做了个手势。一个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张弓对准谢堰身后,“嗖”的一声,一只强劲的箭矢以迅雷的速度划过众人头顶,直直射向谢堰身后。千钧一发之际,谢堰飞快抬袖一拂,回身扯住身后的人,往怀里一护,侧身的瞬间,那箭矢贴他胳膊而过,带出一迭血花来。“晏儿!”长公主大惊,扭头狠狠瞪向端王,嘶声力竭吼道,“你做什么,你敢杀了他不成!”端王面色铁青,他没料到谢堰为了护那容语,连命都不要不,不对,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受伤,以此逼着朱靖安与长公主给他施压。成大事者,心狠手辣,果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领袖!朱靖安脸色也难看之至,立即越众而出,与长公主一道拦在端王跟前,“王叔,您口口声声说书房失窃,到底丢了什么,你将清晏视为贼子,证据何在?擅自动兵,王叔哪怕是父皇嫡亲弟弟,也不能枉顾国法军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