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连绵不断的脚步声传来,训练有素的卫兵将彪形大汉围得密不透风。青年指了指孟晚流待过的马车,下令道:“查查车里可有异常。”卫兵砍掉马车密封的门,里面的人一下子胀出车外,气氛凝固到冰点。他又道,“何人载的马车,彻查!把驿站先封了,就说按照朝廷规矩办事。”“诺。”卫兵领命行动,走前奇怪地瞟了眼他,不甚理解的模样。a,太a了,孟晚流简直想举个小旗子为他打call,怎么把她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呢?她甚至没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也没注意到他微微急促的心跳声。“敢问姑娘,还打算抱本官抱到何时?”孟晚流一看,她竟然还抱着人家胳膊,连忙松手,“抱歉,方才一时情急无意冒犯了大人。大人若是嫌衣服脏了,我……可以洗洗再送来。”她实在叫不出奴家、小女子等自称,只能干巴巴地说。“无妨。”青年的容颜沐浴在雨幕里,被浸得湿透。长发蜿蜒而下,几绺发丝俏皮地亲吻脸颊,乌黑里,殷红唇瓣明媚如春,沁满柔软与芬芳。“本官来的匆忙,缺个粗使丫头,你可愿——”话语从他的喉中出来,声线清澈动听,孟晚流根本没听到他问了什么,只听到是个问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好。”于是她跟在聂云卿的后头,无形之中解决了没钱问题和住宿问题。未来她还将解决婚姻问题。只是此刻被淋成狗的她并不知情。青年的余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瞥向斜后方,虽有些慢,但未曾消逝。行至驿馆里,明亮的光倾斜而下,她的脚下有一团灰色暗影,瞧着,他的唇角便轻轻扬起。这次的孟孟,是真的啊。幸好,幸好。同室聂云卿前往潮西所带的卫兵都是皇帝拨给他的精锐,精锐就意味着办事效率很高,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将驿馆盘查清楚,并能总结性地向聂云卿汇报。汇报的是其中职位较高的卫兵,名叫刘丰。他素来严谨沉稳,见到聂云卿身后的娇小身影却少有地卡了壳。与大人同行一路他就没见大人身边出现过一个女人,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又看了眼,他才记起揭发这个据点的就是这位姑娘,大人是要酬谢她吗?他掩下乱七八糟的思绪,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大人,大人照例不喜言谈,但时不时点头表示回应。等他说完,大人淡淡抛下一句“明日启程”便不再理会他了。大人理谁了呢?大人侧头对姑娘说:“这个驿馆今夜都是朝廷的人,你不必忧心,不过人有些多,屋子恐怕不够,你看——”姑娘想都没想就说:“那我在你那儿打个地铺吧。反正这个天也不会着凉。”“可是男女之间多有不便,姑娘信得过本官吗?”“大人两袖清风、谦谦君子,我不怕。”“那姑娘随我来。”两个人就那么走了,留下槽多无口的刘丰原地震惊。驿馆明明还有不少房间,大人怎么能骗人呢?姑娘女孩子家家,怎么能随便相信男人呢?不对,好像大人的清白更让人担心,可是离去时大人是带路的那个,看上去情愿得很。绕来绕去他被绕晕了,索性懒得再想。孟晚流沉浸在重(初)逢(见)的喜悦里,想着什么时候告诉他她就是曾经以各种形态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没留神,和给她开门的聂云卿撞上,恰好轻缓的冷风穿堂过,衣襟湿冷的孟晚流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什么粉红泡泡都没了,她尴尬到脸都抬不起来。太丢人了,她居然在美人面前打喷嚏,她的形象啊,人设啊!对方似乎笑了笑,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他语气认真而关切,“姑娘可要沐浴一番?本官还要出去查探,约莫半个时辰后回来,时间可够?”太体贴了,太礼貌了,简直没有半点锋芒,温柔到让人心醉。这样的他又不太像过去危险到随时划人一道口子的他了,不仅是此刻,这次穿越以来,她都未见他动怒,也未见他做某些争议很大的事。他像是将过往都包裹上一层光滑的外表,和过去完全和解。这应该是她最希望看到的样子。但是和解的一部分,是不是也包括她?倘若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也只是淡淡一笑,说:“我不怨你了,可也不会再记着你了。”她无意瞟到他身下聚了一滩水,往上一看,衣服颜色很深,显然也吸饱了水。明明没比她好多少,还要出去办事。她便想戳破他的面具,“大人也该沐浴了,大人可是队伍的主心骨,可不能病了,应先行沐浴再做其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