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一秒钟放松自己,摆出最舒服的坐姿,长长地喟叹一声。真爽啊——她看着天边逐渐逼近的奇特空海,不合时宜地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她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氏女候选,后来更是被选为新一代的氏女,时刻都要注意形象,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对她来说实在太累了。和明茴那个出身秦氏本家的大小姐不一样,她只是秦氏某个旁支出身,家里十分贫穷,因为父母双亡,进了秦氏家族的孤儿院。她以这种出身,最后能成为氏女,当然不是因为运气,也不是因为她能吃,而是因为她经过了严格的考核和辛苦的训练,在许多同龄的女孩子里脱颖而出。氏女这个位置太重要了,所以她成为氏女之前,经历的各种考核也是五花八门。身法武技、冷□□的使用这些也就算了,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那些繁琐礼仪,仪态谈吐和鉴赏课之类——秦氏那些老师,根本就是把她们先训练成一群会打架的野人,然后再硬生生把她们凹成优雅的美人。秦明黄唏嘘地想,辛辛苦苦学了那么多年,夫人一来就失业,她正考虑着是不是去秦氏其他地方发挥一下光和热,结果才刚上路就来了异世界。人生真是太无常了。她一边感叹着无常人生,一边愉快地决定从此放飞自我,再也不要做那个连脏话都不能对别人讲,走路还要注意幅度仪态,时刻管理表情的氏女了。“氏神老祖宗,不知道我死后还能穿越和您老人家有没有关系,但我知道您肯定在冥冥之中保护着我们,如果您能听得见,我可没有不敬您老人家的意思,万一我在这做了什么给您丢脸的事,您多担待,我这都是为生活所迫。”秦明黄熟练地双手合十做了一场祷告,然后愉快地抛弃了所有心理压力和包袱。秦明黄:“嘿嘿嘿嘿嘿哈哈哈,现在可没人能管我了!”她膨胀地盯着天空上的空海发出一阵嘻嘻笑声,在她背后被排空了一大半的水池里,也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膨胀。那东西盘踞在水池里,二十多条章鱼一般的腕足在水中伸展缠绕,腕足汇聚处却不是类似章鱼的脑袋,而更像是一朵巨大的海葵,盛开的花盘一般,重叠的“花瓣”张合蠕动着,有种既诡异又美丽的感觉。像是发觉了不断下降的水位,他从水中浮起,靠近了水池边。黑色的腕足带着底下三排圆圆的吸盘,轻轻软软地搭在了水池边。那一瞬间,黑色的腕足变成了和水池边地砖一样的白色,而他在水中的身体则变成和水一样的颜色,暴露在空气里的“头部”——那朵海葵成了透明。他完美地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听到身后细微的水声,秦明黄扭过头,眯起眼睛看着平静的水池。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在移动的声音。难道是水里的鲨鱼?不会吧,还没死的话那可真是生命力顽强。她走到池边往下寻找,又疑惑地发现,水池的水位下降到这种程度,还没出现鲨鱼的影子。不死心地准备绕着水池走一圈仔细看看,在她抬脚的那一刻,一条柔软的腕足恰好搭在了她原本站着的位置,发出嗒的一声。秦明黄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点小动静,全心全意寻找着水里的鲨鱼。但她绕了一圈,不得不承认,这水里根本就没有鲨鱼,她可能被那对小情侣给骗了,不然这水都降到水池底部了,怎么连个鲨鱼残骸都没有。“难道是转移到外面那水池里去了?”她自言自语,又走向外面的水池里,顺手把那个水池里的水也给放了。室内外水池中间有个连接的小台子,几根透明的腕足刚准备探进室外水池里,腕足尖尖才变成池水一样的幽绿,那池水就哐哐哐被放掉了,水位急速下降。垂在水池边的腕足没能碰到水面,在空中幽绿的颜色一闪而逝,又变回了透明,缩了回去。“靠,外面也没鲨鱼啊,亏我还期待了下。”秦明黄等到外面的水池里也放干了水,失望地丢下这长绿毛的水池,回到了室内。放干水的室内水池里,有一层污浊的东西附在池底和池壁就算带着手套摸一下,那种黏糊糊滑腻腻的触感也让人头皮发麻。秦明黄试着擦了两下就放弃了。也难怪巴里他们不来清理,这么大的水池要靠一个两个人清理,那可真是太累了。她脱下手套,在水池旁边的工具间里一阵倒腾,那里放着一些器械,好像是和清理水池有关,但她没接触过认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个时候给她一把枪,她可能还能更快熟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