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为何不上山”清之闭着嘴,半响闷闷道:“担心你”秦兆疑惑:“出什么事了吗?”清之闭口不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听到秦楚缨登王后便急匆匆的赶来找秦兆了,却踌躇在山门,本就残缺的记忆让他想不通该如何跟秦兆说,老秦王已死?两人面对面寂静,秦兆猛地拍了下头,拉过他来时骑的马,执起鞭子,卷着尘土飞扬而去。清之未犹豫一分,牵过另一匹马紧跟其后。长安城内红墙绿瓦依旧,却户户紧闭,静默冷冽,偶尔有几个人出现在街上,也是急匆匆的行走,像是身后有吃人的怪物一般。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秦兆脸色难看的往秦王宫走,身后的清之紧紧跟随。“王爷”,守卫面色惨白,抱着剑给他施礼。“玄十”秦兆吐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名字。玄十应诺一声:“见过王爷”秦兆冷笑一声,伸手狠狠地拂过袍子,大步往王宫里走。好你个秦楚缨!王宫里景物依旧,却少了些言语,侍女守卫低头匆匆而行,碰到人时都会吓得脸色煞白一片。御书房里秦楚缨正在写圣旨,行风在一边为他研磨,轻声说道。“小师兄来了”正在书写的笔顿了顿,秦楚缨苦笑一下。“瞒了这么久,算算也该是时候来找我算账了”话音刚落,门便被从外推开,明英躬着身体,贴心的跟在后面将门慢慢关上,驱走了周围的人,自己则双手交握,闭着眼站在离门较远的柱子边。“小叔叔”秦楚缨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秦兆脸上毫无血色,扯起了一抹冷笑。“王兄在哪儿?”“父王已入皇陵”秦兆不做留恋抬腿往外走,却被秦楚缨叫住。“非我所杀”即将迈出门的腿收了回来,秦兆抱臂看着他,眼里满满的嘲讽。“当日我本想将父王带走软禁,并无取他性命之意,虞相误以为我要弑君,出手相拦,拖了些时辰,承怀从中暗杀父王,掏心吃心”秦楚缨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字往外说,说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拿手恨捶了一下桌子,气愤无比。“我定要将他找到,扒皮抽筋!”秦兆愣在了原地,无所适从,慢慢的升起了一股气愤,恨骂。“卑鄙小人!”行风走到他身前:“师兄,去看看老秦王吧,还有虞相”“虞相?”行风惋惜的摇头:“虞相将护君不利掩到了自己身上,已于当日自裁而亡”几十余年来天下相,虞书当之无愧,他既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又是个精明的政客,在朝堂上从不站队,却能从一个小小的起居侍郎成为一代明相,老秦王痴迷长生之道时,若无他在,或许那时的朝堂便已涣做一盘散沙。这样一个人,可以说是蠢,也可以说是精明,却坚定着自己心里的道,几十年不为所动,因为他心里是大秦,他认得也只有一个王。虞相自裁,让秦兆无比惋惜,他还记得小时他入相府,与虞美胡闹将后花园的花摘落乱做一团糟,恍惚间看见下朝回来的虞书躲在大石一角无奈的摇头,那个可以被称作严厉的虞相,半点责怪没有。秦兆早慧,那时他便在想,虞书心里有块柔软地,旁人踩不到,他也打不开。“去吧,师兄”行风的出声打算了他的回想,秦兆点了点头,跟清之一道出宫,在踏出宫门的那刻,似乎有人在叫他,伴着风轻轻的吹入他的脑海,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大的宫墙,便再也没有停顿。“阿兆,你我无比荣幸,又无比可怜,荣幸生在帝王家,可怜生在帝王家”皇陵修的肃穆,秦兆不止一次踏入这里,守卫皆身披缟素,四处一片惨白,饶是这皇陵修的如何富贵堂皇,尘归尘土归土,进了这里的人,便再也出不来了。秦兆点上香,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身旁的清之学着他的动作,磕完头站到了一边,秦兆则继续跪在蒲团之上,面容微笑,却双眼含泪的看着那具辉煌无比的灵柩。“王兄,再过几日长安城的花儿便开了,比你后宫的妃子都好看”一语作罢,无人回应,秦兆抬起袖子抹了把脸,继续笑道。“王兄,阿缨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一定是个好的君王,我会辅佐他,直至大秦休明盛世”香燃尽,无人语。秦兆摸了把眼泪笑着说:“王兄,下次我再来看你”昼夜不停的赶路,再加上悲伤过度身子虚弱,秦兆起身的时候站不稳晃了两下,被人从身后搀住,松林落雪的清幽之味,盖过了满室烟熏火燎的纸钱气,秦兆嘬了嘬红通通的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