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吃个火锅吃出人腿来了?瑟瑟发抖jpg——红花露木星国际,朱庇特遗迹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书架林立直通屋顶,堵住了惨叫声和恶臭。眼前李伯劳作主。木子堰作配。田从文打医疗辅助,防止受刑讯的三个地球人被酷刑折磨死。此情此景,人间地狱。唐波尔看了没十分钟,就觉得胃肠翻搅,血冲的他耳膜轰隆隆响,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已经冲到一旁,吐了起来。片刻后,木子堰走过来,将手上的血就着衣服擦了擦,关切拍拍大科学家的肩膀,亲切慰问:“唐老师,还好吗?”“要吐出去吐,吐这儿待会还得拖地。”唐波尔:“……”恁麻批。唐波尔真想吐她一脸。他喘了口气,虚弱道:“你们、你们一帮变态!”“私刑审讯,是违反太阳系和平法的,要下狱的。”木子堰将血衣脱掉,刚才审讯溅了一身血,说起话来轻描淡写。“照理说,是这样。”“但那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几个——”她指了指不远处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仨人,“——案底不知多少,这次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我拿赏金,本身就不是正经职业,赏金猎手人人得而诛之,你来和我说,刑讯他们不行?”“还是你觉得,如果送他们去木星陆管局,得到的待遇会比这儿强??”怕不是失了智。陆管局刑具只会比这里更齐全。唐波尔语塞:“私设刑堂,总是犯法的。”木子堰又点头。“是呢。”“但我虱子多了不怕咬,四星通缉,谁怕谁啊。”唐波尔:“……”无话可嗦。唐老师终于发现了区别,自己这种普通聪明人和他们这帮顶尖星际大盗情报贩子的区别。从根上,思维模式就不一样。唐波尔觉得活在法律、规则里,就很自由,偶而越界还要惶惶不安。而木子堰,则根本就是,平常遵守规则活得贼文明人儿,需要时却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践踏一切规则——如果捅不穿,那就人肉改规则,直到摆平。她、他们,敢想,敢做。关键是——还真做得到。世界如画布,有能力的人执笔,随意作画。本质上讲,这帮人心中对法律的畏惧之心,太浅太弱。哪怕真的有,也是比沙堆中的黄金更珍贵更稀有。唉。唐波尔心下深深叹口气。怎么会落到这帮魔鬼手里,帮着干了这么多,哪怕身不由己,以后回了冥王老家,也是一百张嘴说不清啊。见唐波尔实在脸色不好,木子堰哄他去后厅照看复苏系统,计算一下持续燃烧的时间,快要“开棺”了。唐波尔听话恹恹离去。后厅藏库,光线黑暗,遗迹所物料杂乱无章,山高似的,收容着朱庇特市所有没有摆在前厅的地球相关物料。复苏系统在一堆旧书中闪闪发亮,荧光蓝色显眼极了。唐波尔在冰棺前站定,低头望着里面沉睡的地球人。心情复杂。看看这一个个“复活”的活化石吧,现在才几人,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唐波尔不懂李伯劳他们的地球主义,他也不想将自己对冥王星的感情往上套——地球算什么?复兴了来挤占星系资源吗?那不如让她,让这颗一直星球死亡。犹豫地将手握在冰棺连接的管道上,皮质面上涌流着电热转换的滚烫,唐波尔心中挣扎万千。拔了吧。只要拔了,这个冰棺中的人就醒不过来了。醒不过来,太阳系就只有两个复活的沉眠者,任凭他们本是滔天,也翻不出花来。可是拔了的话,脱离电热供应,复苏温度没有达到指定标线,冰棺中沉眠者的身体机能会在骤热骤冷之下被破坏殆尽,瞬间死亡。这是杀人的罪,唐波尔。你想清楚。科学家颤抖的心脏,如此默念道。唐波尔手掌出汗,心神动摇,眼皮子上汗水滴滴答答落。他猛地给自己一耳光,离开冰棺,朝电源插头走去。断了电吧。一样能达到目的。还不用直视沉眠者骤然暴死后快速腐烂的面容。唐波尔走着,想哭又想笑,脑海中盘旋的都是画面,一会是沉眠者惊世骇俗的天赋,一会是刚才刑讯的血腥场面——他恨不得一榔头砸碎这复苏机器,直接毁了他们高斯实验六组两年来的心血。啪嚓。插头猛地被拔掉。电源骤然熄灭,轰隆隆一阵巨响,复苏系统辉煌的蓝光消失,藏库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