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韩杨听着电话那头父亲的呼吸声,好像能看到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无言又无措的想找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他低头笑了一下,语气轻松的说:“爸,我这边一切都好,你别担心。”那头传来一声松了口气的应答。两人不再说话,默契的挂断电话。或许身为父亲,沈父只想听他这一句,才能放下对远游在外的儿子的牵挂。沈韩杨拿起手机又编辑了个消息给小张,听说最近小纤身体养得很好,前几天去产检,母子都很健康。他表达了自己的祝贺,还有想当干爹的心愿。消息刚发出去,小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对面喜悦又激动的声音透露出小张对二胎的期待。他爱自己的妻子,也爱自己的孩子,同时又感谢生活让他在磕磕绊绊中有一个平顺幸福的小家。这是沈韩杨从小张雀跃的语气里能感受到的心情。连带着他好像也因为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而感觉到了一点人气儿。“行了行了,知道你高兴,这干爹我可先占了,上次潼潼还私下叫我爸来着,什么叫我拐了你的宝贝女儿,那是我长得帅,潼潼就喜欢我,我可去你的,等小纤生了,记得告诉你的二胎宝贝,他有个干爹,还有个特别有钱的干妈。”他眯着眼笑起来,听着小张在电话那头口是心非的数落他,没多久,就听到小纤怒斥小张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脏话,耀武扬威的小张立马低声下气的去跟妻子认错。电话无意间被挂断,他也没有再打过去,而是抬头看着天,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以前不觉得怎么样,可真到这时候了,好像一下子所有的不舍都涌了上来。他发出一声低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开卧室门的时候,邹喻还在床上睡得正熟,露在外面的肩头有个显眼的红色印记,他走过去,低头吻了吻那张微凉的薄唇。随后埋在邹喻的肩颈处轻咬出一个牙印。邹喻当他再闹,蹙着眉往被子里缩了两分,哑着嗓子嘟囔着说:“不要了……”他抿开一个温柔的笑,手指眷恋的划过邹喻的身体。手上的戒指被摘了下来,他在被子里摸索着邹喻的另一只手,慢慢的将戒指套了上去。“轰!”外面传来一阵响雷,阴沉的天像是又要落下瓢泼大雨。在邹喻醒来之前,他画出一个咒印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目光不舍又深情的看着床上这个苍白消瘦的人,心里的爱意从来不曾减少一分。“老板,谢谢你。”他垂下眼,头也不回的离开。床上的邹喻不安的动了动,可身体的疲惫和魂魄的虚弱又迅速将他拉进梦里。……因为天气的日渐恶劣,路上已经很难再见到什么行人。他路过一个公园,看着那张散落了不少旧报纸的长椅。前几天新闻说这里有个上了年纪的流浪汉突然在这里暴毙,死因不明。此刻这里干干净净的,连一点鬼魂的阴气都没有。他双手插兜,独自迎着灰蒙蒙的天色,走进偏僻遥远的郊外。风吹得树叶梭梭作响,这里就是咒法的中心,浓烈的阴气和怨气像是能把任何活物搅碎。他舔了舔唇,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没有鬼气就会腐烂的身体已经彻底被同化,身体里的无底洞在接触到如此庞大的阴气时瞬间就自发的开始吸收。恶心伴随着充盈的能量灌进他的身体。沈韩杨抬头看着头顶的漩涡,低笑一声。“贪,你的味道也不错啊。”……床上的邹喻悠悠转醒,将床罩住的咒印瞬间消散。他坐起来,揉了揉腰,有些气沈韩杨晚上不知轻重弄得他太厉害。身上有些飘飘浮浮的落不到实处,他下意识的喊道:“沈韩杨,我想喝水。”往常不过几秒钟就出现的人,等了许久也没见门打开。他撑开眼皮,掀开被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咒印被解了。疲惫的睡意瞬间清醒,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有两个戒指。心猛地沉了一下,他想也没想的赤脚跑出去。“额……”脖子上的咒印将他拉的往后倒退一步。“沈韩杨,沈韩杨?”他用力的拍着门,寂静的四周仿佛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心里又急又气,他失态的将门踹了一脚。窗外呼啸而起的狂风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连忙看去,就见天空中的漩涡正在转动。咒法启动了。只是阴气却没有将这座城市覆盖,反而汇聚到了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