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们?”老鸨放肆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眸光里满是不屑,“每一个来我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这么说的,可最后哪一个都过的好!在这里,人才济济,来的都是各类有权有钱人士,姑娘们,你们应当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
说着,她将视线落在了第一个给她下跪的小姑娘身上,以羽扇捂嘴轻笑了,“小姑娘,你说说你,五官不错,样貌端正,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整日只在家里干些粗重的活儿,多累啊?
不如在我这里大放光彩,只要你有手段,达官贵族任你挑选,可不比你做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要强多了么?”
“我,我不要,我不要!”小姑娘脑袋似是拨浪鼓一般,一直摇着表示拒绝,豆大的眼泪啪嗒的落在地上,眼眶里亮晶晶的,“我就是一个乡下野丫头,大字也不识得几个,求求您放了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小丫头,你可别不识得好歹!”老鸨撇眸看她,“你可看见方才过去的那个姑娘了?她先前来时也是跟你一样,一样的不愿意,瞧现在,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个不是最好的?
丫头,你是现在不知道这条富贵路有多快乐,等你知晓了,你便不会吵着叫我放了你了!”
话罢,她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下去,挥手招来一个汉子,严厉吩咐道,“把她们都带下去,好好的洗刷洗刷,再教会教会她们咱们这楼内的规矩。”
最后规矩二字,咬得稍重了两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汉子低头应了一声是之后,待得老鸨一走,便有喊来几个年纪大的婆子,将她们各自带往了院子里去。
一个院子分为四人。
沈无衣与那陈家姐妹倒是有缘分的很,不仅一直被装一个箱子,便是院子都分配到了一起。
与她们一起的,还有方才那个哭哭啼啼跪着求饶的那个小姑娘。
去院子的路上得知,那姑娘姓张,叫张连儿,在家中排行着老大,爹娘身体都不大好,下头弟弟妹妹年纪也不大,几乎一家人都指望着她能干些活计。
虽说平日累点苦点,但爹娘不重男轻女,待她也是极好的,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也是十分乐呵。
她一边被婆子们推搡着去院子里,一边还哭哭啼啼的跟着婆子们求情,求那婆子们将自己放了。
许是一直在万花楼内见惯了这个场景,她们倒也未曾显得有多心软,只其中有一个叹息道,“这都是你们的命呐,小姑娘,你也别求咱们了,说到底咱们都是下人,做不了主,要怪就怪你们这命不好!”
八个姑娘分为两个院子住着,一个院子则有两个婆子管教,除去婆子之外,还有好些个打手镇守着院子,以防她们逃跑。
张连儿自是不想认命,差些又要下跪来跟婆子们,另有一婆子却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插着腰不悦道,“禾小娘,你跟这丫头费甚口舌?既然她好话不听,直接出手教训便是。”
那被称为禾小娘的,则是第一个叹息语气不错的婆子。
张连儿挨了巴掌,哭得更是凶了些,眼泪哗哗哗哗的,双眸通红。
趁着机会,打人的婆子叉腰又发话道,“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我们也不过是这楼里干活的下人,别再妄想着跟咱们求饶,若是放了你们,这责任谁来承担?你让咱们来承担不成?简直可笑!”
话间,她剜了一眼不敢哭出声来的张连儿,再对着沈无衣陈家姐妹示威道,“在这里,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听话,千万不要妄想能跑,能逃,方才红妈妈应当与你们说过了,在这里唯一的出路就是攀附那些有权势的人家,命运就在你们自己手里,想要怎么掌握,那就看你们的脑子有多聪慧了!”
话落,她又看向了禾小娘,“你的心肠可不能再软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责任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红妈妈的手段,你可是知晓的!”
这话是在无形的警告着她。
禾小娘微微低下头来,表示自己知晓,而后带着姑娘们入了一间院子。
院子有四个小房以及一个浴房,浴房里的热水早已备好,婆子们将她们赶入了浴房里,扒掉她们的衣服叫她们好生清洗清洗。
未免有人在浴桶内自寻短见,婆子们都会在一旁看着。
一路折腾了好几日,日日被关在箱子里,夜夜宿野外,未曾洗漱未曾装办,身上早已发臭起来。
沈无衣入了浴桶之内便给自己好生的梳洗了一番。
先是将头发洗干净,再拿皂角将身上给搓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浑身舒爽了,这才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衣衫穿了起来。
她们的衣衫颜色各有,沈无衣的是一套素白的长衫。
一直她都表现的镇定自若,不吵不闹,待得她将衣衫穿好之后,方才那打人的婆子很是好奇的瞧了一眼沈无衣,语气不凉不淡。
“瞧你这模样,倒是没有显得半分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呢!”沈无衣笑着,连眼里都是笑意,“我家境贫寒,家里重男轻女,平日可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的,方才我听红妈妈说了,来这里的人将会有机会结实达官贵族,我若是有点本事,便能绑一个权贵人家养着我。
我可得感谢红妈妈呢,若不是她,我大约现在还在苦海里,如何还能结实权贵人家呀?眼前是大好的前程,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害怕?”
她说得镇定自若,没有半分玩闹之意。
婆子有些半信半疑,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想,那便是好事,也能少吃许多的苦!”
话落,她又看向另外三人,“姑娘们,这里是接近荣华富贵最近的地方,别以为你们是来吃苦的,熟不知你们是走了大运了,成了,日后也别哭哭啼啼了,哪个大爷喜欢哭唧唧的?”
陈小五显然是未料到沈无衣会说出那番话来,她怀疑的瞧了沈无衣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未说,而后各自穿好各自的衣衫,出了浴房大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