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疏离端方如景佑陵,也会想到日后她与新的夫婿琴瑟和鸣的种种,而生出如此卑劣心思。若日后,她另嫁他人。……他也会想,将她抢过来。周围的家丁在不断的靠近,王家家中只有父女二人,所以家丁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现在看上去数目还很是不少,看上去很是孔武有力,大概都是些有点儿功夫在身的练家子。景佑陵手上拿了剑,但是在曲州,附庸风雅的世家公子不在少数,有些就算是根本一点儿不通此道,也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把剑,也没有人会以为此人当真是什么剑客。况且景佑陵容貌又长得如此出众,在家丁眼中,很有点儿小白脸的意思,所以自然也没有怎么将他放在心上。为首的人手上拿着一把弯刀,根本没有将景佑陵放在眼里,姿态有点吊儿郎当地斜视着景佑陵,轻佻道:“得罪了,郎君。”手拿弯刀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地痞流氓的意味,但是偏偏还来了这么一句,很是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的意味。以景佑陵的身手,这么一些家丁,对他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但是他现在身上还有伤,那道贯穿伤几乎伤及性命,堪堪醒来又一路舟车劳顿来到曲州,谢妧低垂了一下眼,轻声道:“阿策。”谢策原本看热闹得正起劲,听到谢妧唤了他一声,下意识回道:“啊?”谢妧抵唇轻咳一声,“……他身上,还有伤。”谢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听到谢妧这么说完以后,还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终于明白了谢妧到底在说什么。之前长姐就一直想回陇邺,现在她心中的执念就站在面前,虽然面上不显,原来心中还是舍不得的。谢策低声笑了一声,“长姐。”谢策挠了挠头,“其实之前景三公子在说家中有妻室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长姐眼睛亮了一下,我之前就说过,长姐瞒得了别人,却从来瞒不了我,自从景三公子出事以后,我还从未看到长姐还有现在这样的模样。”他侧身定定地看着谢妧,“所以,长姐。我很开心。”谢策说完这句话就抬步上前,直接站到了景佑陵的身边,他们两人相貌都出众,亦有人认得出站在突然站出来的人正是曲州现在身份不明却又出手阔绰的林公子,一时之下周遭传出来了不少议论的声音。景佑陵亦是没想到谢策会突然出手,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谢妧,心下微嘲。他居然在这时还觉得谢妧会对自己心生不舍,恐怕在谢妧的眼中,自己早就是一个薄情寡义,满口谎言的无耻之辈了,现在谢策站在这里,最多就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之上,又或者是希望解决这些事情,让自己早日离开曲州。“我说王老爷,”谢策啪地一声打开了自己手上那把江南好的折扇,“我说你这就算是逼亲,也断然没有这样的逼法的,这样往后,就连本公子日后出门在外,都要好好想想,会不会在大街上无缘无故被老爷你抓去当上门女婿。”他随手扇动了两下自己手中的折扇,“这位郎君既然是无意求娶你家小姐,就不必再强求,不要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捉这位郎君回去,然后生米煮成熟饭,我说你也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一把年纪了,羞不羞啊?”谢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自己的扇面轻轻叩击了一下自己的脸侧,多少有点儿讥诮的意思。那位王老爷发须已经有点儿泛白,听闻此话瞬间面上涨红一片,指着谢策‘你你你’个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看戏的人自然是喜闻乐见,谁也不成想,今日的曲州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热闹可看,实在是比话本上的戏文还好看些。王老爷自然是顾忌着谢策的身份,曲州城传言之中,有说这位林公子说不定是来自皇城的世家公子,才能如此出手阔绰,他并不想得罪这位林公子。所以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说些什么好,这事确实是不太光彩,他也没想到谢策能把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这下就算是遮遮掩掩,大家也能看得出来是司马昭之心了,日后若还是想在这曲州城中混下去,怎么都只能让这位少年郎君走了。虽然当真是有点儿不甘心,毕竟这可当真是天赐良缘,谁能想到今日下面当真来了这么一位出众的郎君,若这不是天赐良缘,还有什么说得上是良缘呢?王姑娘眼泪涟涟,生得极为温柔的眼瞳就这么看着那位少年郎君。此事王家问心有愧,被人戳破意图,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场面一时沉默,景佑陵看得出来谢策的意图,所以也只是朝着他轻声道:“……多谢这位公子解围,在下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