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免俗。在那些繁冗的,层层生长的枝桠之中,她其实从始至终最为喜欢的,都是他赠与的那枝海棠。“以下犯上的话,”谢妧顿了一下,“那大将军知不知道,以下犯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景佑陵起身将刚刚搁置在床边的烛台给吹灭,至此屋内再也没有了噼里啪啦的烛火声响,他将谢妧抱在床上,倾身抵住她的脑后,一只手撑着。“所以现在殿下是想从道经谈论到刑律吗?”屋中霎时间漆黑一片,待到反应过来以后,才终于能看到在月色上他被照亮的眼眉。他的眉骨生得极为高,只是现在的眼瞳却根本不似平日里那般无情无欲。谢妧拉住他的颈后,银链也就这么垂了下来,略微的颤动。景佑陵何止是为她折腰,分明是天生只为她而成为窗外的泠泠月色。是佛偈里面谈及的仁者心动,亦是道经里面的世人难以免俗的嗔痴。……也是他的阿妧。作者有话要说:无痴无嗔,无欲无求——《静心咒》朋友:你都三十万了还没圆房?我:【无辜jpg】应,应该了吗?你们都说柚柚不行,他今天就行了!·?在这样的漆黑之中,哪怕是一点儿的声响都足以放大成为耳边的惊涛骇浪。景佑陵将谢妧身下的那件寝衣随手搁置在一旁,虽然时近深秋,屋内也并未沾染任何烛火,但是热意却犹如燎原的火势一般肆意增长。他动情的时候,其实能看得很是分明,瞳仁的颜色和平日之中比的时候略有点儿深沉,手指这么带着一点撩拨人的意思,把玩着谢妧腰间系带上的穗子。慢条斯理一般,也非常从容不迫。窗外月色潺潺,谢妧的身下的被褥大概是定时有人拿出去晒过,所以甚至?能闻到一点儿香味,也是她常用惯了的熏香味道。在这股熟悉之中,却也涌动着从未预见的陌生。陌生的是现在,欲色深沉的景佑陵。他抵住床榻边缘,半支着身子,瘦削的手指骨节分明,穗子散开的时候有些落在了他的手上,也不知道为何,好似带来了一点儿旖旎。在腰间的那个穗子上面?有一颗极为莹润的珍珠,他的手指略微蜷缩了一下,然后谢妧突然觉得自己腰间的衣物松散了下来。原本顺着脊骨往下蔓延的热意好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消散了一点,然后却又在很短的时间之中卷土重来,席卷到了胸腔之中,谢妧突然倾身,吻了一下他的颈侧。景佑陵之前严丝合缝一般的衣领早就已经敞开,谢妧之前只是看过,等碰到的时候?是感觉他轻微一颤。“殿下,”景佑陵声音因为染上欲念而喑哑,拉住谢妧作乱的手,“非得这么招惹我吗?”他将手顺势滑入谢妧的指间,变为了十指相扣,然后就这么压在了被褥之上。攀附而生的感知从未退散,好像是如同六月的雨一般淅淅沥沥,时骤时停,然后随着日头一出又瞬间消散得了无踪迹。他惯性一般的抽丝剥茧,而谢妧却是和他截然不同的直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占得先机,反正谢妧透过外面渗进来的月色,能看到他此刻流畅的下颔线条,然后他压住谢妧在被褥上的手。吻了下来。墨绿色的衣衫耷拉在了身侧,被透过来的月色一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景佑陵将谢妧的手扣在上方,力气说不上有多大,就是这么松松垮垮地握着,然后另一只手将她腰间的那条穗子也放在了一边。“那我若是招惹了,”谢妧挑着眉毛,“那又如何?”她说着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自己现在根本就是在他的钳制之下,他们两个人永远在这方面都是旗鼓相当,就算是有一方处于劣势,也依然能在别的地方找回胜场。谢妧散落的头发就这么落在一旁,景佑陵大概是怕自己的手压到她的头发,所以将那些散落的头发一一收拢好,在听到谢妧挑衅一般的话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低声笑了一下。然后景佑陵用自己的指尖拨弄了一下谢妧的手,缓声问道:“那殿下觉得,我应当如何?”他这人在自己已经有了论断的时候,常常无甚作用地再问上一句。果然,谢妧?未答,却骤然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她倏地抬头和他对上视线——滚水入油锅一般,又或者是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他其实原本也说不上什么慢条斯理,只是给予了充分的时间温水煮青蛙。景佑陵在战场上几乎从未有过败绩,所以其实从来也都不是什么会瞻前顾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