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俯身的时候,谢妧原本以为还要压下来,却不想他却停在了半空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好笑,连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就这么悬在这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妧。谢妧掩饰一般地轻咳一声,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心法?”景佑陵静默了片刻,“……《静心咒》。”静心咒中所言“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他天生记性极好,就算是学那些极其繁冗的典籍也是一点就通,背得相当流利,那些道家心法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不过是短短过了一下,时到今日也能背得流畅。只是大概是景佑陵自己都没有想到,后来的自己在心中默念《静心咒》的时候,大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在晦暗的门板后,在困顿的角落之中。谢妧应了一声,然后在他脊骨处的手略微一个收紧,“那我知道了,其实刚刚应当说不上是破戒。”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顺着向下勾住了他腰间的玉带,然后抬眼看向他,“……这样才算。”谢妧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稍微顿了下,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算不算是僵持,只是她直觉自己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景佑陵的眼瞳瞬间暗了下来。就算是念千千万万遍的《静心咒》,恐怕也做不到其中道法所言的“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欲念一旦滋生,就很快会如燎原的火势一般蔓延开来,再历经门外吹拂过来的风,霎时间就形成了难以概述其一的火势。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茧,碰到人的时候会有点儿粗粝的触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吻更深一点,只是在这恍惚之际,谢妧也依然能感觉到景佑陵原本放在腰后的手也顺着往上。来势汹汹,也没有一点儿克制的意思。谢妧知道剪翠还在外面,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只一声堪堪如细吟一般的声响,在她刚刚谈及破戒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是当真的。景佑陵在心中默念《静心咒》尚且不能遏制心中情动一二,更何况是谢妧。自年少起,她就从来没有再对过其他人动过心。只是现在外面还在传来声响,乌使在处理完后续的事情以后也回到了这里,剪翠看到乌使回来,也赶紧迎了上去,问道:“你可看到殿下和将军?刚刚他们才吩咐过我去准备餐食,谁成想我才一转眼,殿下和将军就不见了。”剪翠的声音甚至还有点急,毕竟之前谢妧就曾经遭遇过秋猎的事情,现在突然不见了人,就更加是有点儿着急。虽说是按照道理来说,在景家应当是出不了什么事情,但是毕竟这么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不见,剪翠必然还是会担心。随着一门之隔,其实声音听得不算是真切,只是在这个有点逼仄的环境之中,这样说话的声响好像是被放大了一般,谢妧听得连耳廓都有点发烫,景佑陵却丝毫不为其所扰,甚至还吻了一下她的耳垂。细密的触感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谢妧用气音说道:“剪翠还在找我们,我们不出去吗?”明明是她先勾起的心思,现在缴械投降的人,也依然还是她。“殿下刚刚不是说到破戒吗,”景佑陵轻声,“怎么个破戒法?”说来他们两个人也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过后的,但是现在站在这个没有一点儿光亮,只能凭借着外面的月色照进来的光亮,才能勉强得以看清他的眼眉。甚至都不敢发出来什么声响。景佑陵见谢妧不答,换着问道:“还是说,殿下想着现在——”他看着她此时说得上是潋滟的眼睫,轻声笑了一下,“就这么出去?”外面的乌使显然也是不知道谢妧和景佑陵到底在哪里,对剪翠说道:“诶,公子不是一下了马车连景桓之都没打声招呼就往院子中来了吗?我也没看到公子和殿下啊,你先别急,想来是有点什么事情。有公子在,不会有贼人动得了殿下的。”耳雪像个小煤球一样在他们这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叫唤上两声。剪翠像是有点放下心来,“你说的也对,有将军在。只是实在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到底在哪里,恐怕是刚刚出锅的饺子都要凉了,现在又不是夏日里,眼瞧着天就冷了,刚出锅的饺子根本放不了多久。”她说到这里,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问乌使道:“你们家公子吃饺子不蘸香醋吗?”乌使啊了一声,“哪个说的,我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明明就是蘸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