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了上头老爷赔了自己的一条命,不值得。
小武紧攥着手帕,认认真真点着头,“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完就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看着熟悉的旧人要走,不管之前小武做了什么,玉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离别的感伤。
正唏嘘呢,就听背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哟哟,还做着我这个客人呢,怎么在我家,就光明正大送别人东西了?我这个做客人都还没得过呢。”
熟悉的尖酸又回来了。
玉娘看着身后歪嘴巴的晏子慎,干脆送了他一个青布荷包,亲切道:“谁说不给了,这就是我想给晏老爷的,这里边都是我的心意,花了我好些功夫才做的,您晚上洗完了澡窝在床铺里再打开,保准不会让您失望。”
打破
威风凛凛的千户老爷走了,可清平县人仍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少了谁似乎都没影响着他们的生活,朱浔走了,自然就有新的人物顶替他成为县城人嘴里的谈资。
是的,没错,指的就是晏子慎这个新晋交际花。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留在县城中之后大改出来时只待在后宅院的孤僻风格,转而结交起县城里的人来,今日去张家,明儿到李家,回回还一定要把玉娘也给捎带上。
看那姿态,倒不像是为了洗刷自己的谣言,反而替先前传过的谣言更加了把火。
连李妈妈这么个老江湖都有些半信半疑起来,该不会真有个府城里来的冤大头相中了玉娘吧?要是真的这样,可要好好敲一笔银子,好给福娘到时候的嫁妆垫垫箱。
玉娘不清楚李妈妈的小心思,只是见着她最近脾气好了许多,要是知道了李妈妈这个念头,准会笑她想的太多,什么相中不相中的,那边晏子慎肯娶,她李玉娘也不一定想嫁。
想这些做什么?没影的事情叽叽咕咕。
不过嘛,托了晏子慎的福,玉娘如今的业务异常繁忙起来,除开晏子慎不时的领了她去外头吃席见客之外,陶仲斌那边为着县城抓住了贼人不再有衙役上门勒索,且冬日里头河水结冰没了做生意的客人,也有时间大家约出来常聚。
两下里的长期生意,再加上偶尔内宅里头寒冬腊月叫过去唱曲解闷的零散活,细细算来,玉娘一天到晚竟然没怎么停得下脚步,忙碌碌倒真有点红花娘的派头,李妈妈甚至都着想花钱按月包一辆轿子,省得老一次次出门找去不方便,从这就知晓玉娘为李妈妈挣了不少。
十一月十三是福娘的生日,这一天玉娘便没有出门,干脆推了其他邀约,打算在家里痛痛快快和人过一日悠闲日子,李妈妈也破例的没说什么,只带着笑从桃花源那儿订了一桌席面,摆在正房里头,升着炉子点着炭火,还特意开了一瓮珍藏多年的好酒。
开席前,李妈妈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用筷子夹了两碗菜肉,又灌了一壶酒放在食盒中,叫福娘拿去给外头的老牛,“这一年到头的也辛苦他载你们来去,倒是也要请他吃些酒菜。”
“外头冷,还是让我去吧。”玉娘担心福娘的身子,干脆想替她把这差事揽过来。
李妈妈却摇着头,“这怎么成,你如今是咱们院里的大花娘了,哪里能干跑腿的活计,再说福娘是你妹妹,也该让她去做,一天到晚懒成什么样子,你就坐着吧。”说着话就赶紧的催福娘动身,“把我那件羊皮斗篷披了,快去快回,都等着你呢。”
“哎,”福娘脆生生应了一句,她这段日子喝着补身子的药,吃着增气血的菜,其实身子比先前健壮了好些,提着食盒也不吃力。
出了腊梅巷子左右一看,果然见着老牛带着马车停在不远处,离着李家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福娘便快走几步将东西递予了他,还好言劝了他一句:“好歹进车里吃,别在风口里,吃了风要闹肚子疼的,我们今天不叫车子,你只管去避风处歇息吧。”
老牛望着福娘,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只点着头,用手催着福娘赶紧回去。
等回到屋子里头,酒色菜蔬都已经摆好,金盏在那里筛酒,玉娘坐在椅子上调试乐器,这辈子学了乐器,倒是把上辈子还记着的调都能弹了,等着福娘过来,笑着就先给她弹了一曲月琴版的生日快乐。
还没唱第二遍呢,李妈妈就打断道:“怪模怪样的,这也不成个曲子呀。”
玉娘只万事推给晏子慎身上,“这是晏老爷那边的曲子,他让我学的呢,我觉得有意思才回来弹给你们听。”
“噢,倒是有些意思。”李妈妈火速改口。
福娘捂着脸偷笑,妈妈变脸还真快,“我也来一曲。”她招手叫金盏去拿乐器。
“诶呦,这不成,哪有寿星佬唱曲子的。”鲁婶上前拦了一拦,意头不大好啊。
“没事的,今儿虽然是我的生辰,可也是妈的苦日子,怎么好不唱呢。”福娘见金盏不动身,索性和玉娘使了眼色,玉娘把手里的月琴递过去,她半倚在李妈妈身边,给她弹了一曲孝顺乐,调子不算熟练,可也把李妈妈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搂住了福娘直喊我的儿。
她们那里母女情深,其他人也不好打搅,只好聚在一块说他们的玩笑去。
玉娘和鲁婶的关系比和刘妈的要好,俩人一边吃还一边品鉴起菜色来,鲁婶跟着玉娘出门勤快,再加上晏子慎挑剔,席面只要大酒楼的大师傅掌勺,吃的多了,嘴巴也就刁钻起来。
这会儿品尝着桃花源中等席面,不由得就感叹了一声,“往日吃着他们的招牌菜总觉着滋味好,恨不能一日三餐都吃,如今再尝尝,却也觉得不过就是这样,哎呀,要是这样的日子过惯了,以后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