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及此处,一曲完毕,歌舞尽退。一时间大殿似乎又空旷了起来,气氛也没刚才那般番热络了,好似前面的喧闹安和,歌舞升平全都建立在一群迎风瑟缩,心中苦涩却又缓歌慢舞,轻言欢笑的舞女身上。“今日众位卿家都已在此,朕有件事情想要宣布。”凤孤懒懒的声音慢慢响起。声音不响却一时间让众人停下了手里的将要举起的酒杯,慢慢合上了嘴巴。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准备恭敬地聆听着金座之上那位年轻帝王的话语。不同于百官的恭敬,语姿却是低着头,半垂着眼眸,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宫中明亮的灯火找不清此刻她脸上的神色,只在棱角处留下一片让人难以看懂的暗影。“呵,众位卿家也不必如此严肃,朕讲的并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凤孤轻笑着放下手里的酒杯,狭长的凤眸扫过众人:“朕说的可是件喜事啊!”百官一听凤孤如此说来皆是一惊,然后互相纷纷议论了起来。金座下的曼寒疑惑的看着金座上的君主,却见凤孤并不像从前那般回视自己,而是紧紧盯着大殿上的一个角落。奇怪的顺着凤孤的视线看去,那角落上做得正是语姿。“朕想要纳妃。”凤孤一言石破惊天。任谁都知道玄兼国的皇帝向来不喜女色,后宫一直都是空在那里,只是在去年因为萧月国和亲的事情所以才多了位离妃。众人多次劝解皇帝早日开枝散叶,可是凤孤冷眼一扫,便压制了百官的请柬。今日不喜女色的皇帝忽然要纳一位妃子,无疑是出家多年一心向佛的和尚忽然对着住持方丈说他要吃肉一样,令人一时间难以消化此消息的突发性。可是有很多人更关注的是这想来清心寡欲的皇帝要纳的人是谁?是哪家的女子居然有如此魅力居然博得如此情冷的帝王之心?曼寒难以置信的看着凤孤,心中顿时明白此刻高坐在上的帝王想要说什么,手里的酒杯忍不住摔碎在了地上,溅起了一身的酒污,但他恍若未觉。“大家不要再猜了!朕要纳的女子正坐在你们的眼前呢!”凤孤一句话无疑是更加激起了众人的言论。“她就是户部侍郎,和亲史,圣语姿。”话一出口的一瞬间语姿就听见许多杯子掉在地上的碎裂声,以及一阵阵不绝屡耳的抽吸声。一时间原本议论纷纷的殿堂上安静的可怕,只怕就连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让语姿听见。“万万不可啊!”一声历呼打破安静到了诡异的大殿,紧接着是一名年迈的老臣跪倒在地:“陛下,龙阳之事万万不能发生在后宫之中,否则国之危矣。”年迈的老臣刚刚跪下后面紧跟着跪到了一大片的朝臣,个个皆是口中高呼,有人甚至大声唾骂语姿妖孽,亡国之臣。“陛下为了江山社稷要远离此贼啊!”又是一名大臣高呼道。“此妖人留于后宫之中必将影响玄兼之风气,到时世风日下,有违圣人教诲,有违孔孟之道!”大臣们连哭带喊的说道,仿佛语姿一下子成了他们九生九世大仇人一般。可是尽管如此,却还有一人坐在正殿上一字未言。听着众人的辱骂声语姿淡然的把握在杯中的酒喝尽,一切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淡然。虽然表面上的局外人,但语姿的心却是冷成了一片。前一刻还对自己敬酒,夸自己是忠君爱国之臣的百官朝臣,一听到凤孤如此一说,便对自己恶言相向,仿佛自己是什么瘟疫奸贼遭人唾弃鄙视。人,就是如此。在你春风得意之时,对你阿谀奉承;在你潦倒受难之时,对你落井下石。前一刻对你谄媚,后一刻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官,更是如此。就算自己做了再大的功绩也好,只要是做了一点点的有违圣人常理之事便立即会有人指出,想要把你拉下来,踩在脚下,永不翻身。看到别人的优点很难,看到别人的缺点却是很容易的。就如同在一张白纸上滴一滴墨水,人往往在第一时间里看见那滴墨水,不会在第一时间内看见那洁白如雪的别的地方。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语姿低头而笑。那抹笑如同是血中的黑色曼陀罗一般,妖媚、绝望,却闪着无数诱惑的光。凤孤缓步走下台阶,似乎没有听见众人的哭喊声径直走到语姿身边。语姿抬头看向凤孤,嘴角始终是保持着那抹微笑,缓缓站起身来。袖手一扬,三千青丝犹如瀑布般华然落下。震惊了大殿上所有人的眼,刺痛了那些暗害语姿不成的卑鄙宵小。“朕一直都让语姿以卧底的身份藏于百官之中,本是想借语姿之力出去些妄臣,让她立一些功劳。”凤孤自信的转过身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官:“现如今语姿在朝一年多,已为朕做了不少的事情,功绩众爱卿也是看在眼里的吧!如此贤能女子,朕怎能不纳为妃子,宠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