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是那种,特别传统的唱法,他要长大瞭,会是一个音域非常宽广雄厚的男中音。
聂工突然就顿住瞭,站在林子裡静静的听著。
似乎外面的人也不跳瞭,全都静静的站在哪裡听著。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心中一道辙……”
聂卫国的嗓音高亢,雄诨,松开吉它,他挥舞著自己的双手“海是那浪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漩涡。”
他有一种特别的感染力,因为孩子们首先开始挥舞自己的双臂,渐渐的,所有的人都开始挥舞自己的双臂。
黄花菜忙著在田间拾茵蒿,准备回去做茵蒿群群呢,有点背的耳朵听到这声音,特哀伤的就叹瞭口气“哎呀,这是俺的大宝呀,他咋还唱上瞭呢?”
听瞭半天,她才说“哦,大宝早没瞭啊,这是俺的二蛋啊。”
老太太听瞭半天,听到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著你的心窝,突然想起小时候总是抱著自己跳的孙大宝,泪哗哗的,就流下来瞭。
聂工一直以来,都听陈丽娜在干活儿啊,开车的时候,喜欢哼这样一首歌,他也听陈丽娜跟自己解释过,说写这歌的人现在应该还没创作出这首歌来呢。
低头,他笑著说“完瞭丽娜,那个作曲傢和作词傢呀,估计要少收一笔稿费瞭。”
陈丽娜站在林子裡,望著自己曾经奋斗过,挥洒瞭五六年青春,汗水和热血的地方,突然就泪流满面瞭。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干好一个地方,就扔瞭一个地方,她曾经想要这个农场欣欣向荣,想要这个农场的人都富起来,到现在,依旧初心未改。
当然,她也曾见过很多先富起来的地方,因为富有,人们反而贪心瞭。
人们穷的时候,朴素的时候,有一个馒头都兴高采烈,而当她们富裕瞭,馒头想吃就吃,就会想吃油的,就还想要顿顿大鱼大肉,得不到就去邻居傢的地裡摘一点儿,偷瞭也不会觉得害臊,反正邻居傢也饿不死,顶多著点气嘛,这有啥呢。
可是这样,风气就坏掉瞭。
遥想上辈子,整个乌玛依,就是因为先富起来,而治安和法治,以及教育没有跟得上,才会成个油贩子,黑帮,混混,瘾君子横生的地方,才会孕育出聂卫民俩兄弟那样的黑社会分子来的啊。
二蛋还在唱,所有的人还在听,突然听喇叭一响,咦,陈丽娜直接把音乐就给掐瞭。
“农场的同志们,领导们,我今天作为农场的老领导,有几句话想跟大傢说,你们能听我说几句吗?”她直接就把话筒给抱到手上,坐在舞台的沿子上瞭。
没人说话,也没人鼓掌,但大傢都在听。
“我们都爱我们的祖国,也爱我们的农场,因为有祖国,有农场,才有大傢原来连苞谷面都吃不饱,今天却是馒头放坏瞭都有人不稀罕。”
社员们一想,似乎是这样啊,十年前挨过的饿,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那时候为瞭一个大倭瓜,孙多馀给拷到治安所关瞭两天,大傢都觉得很正常。多馀是一大姑娘啊,还是咱们农场最勤快的姑娘。而现在呢,你们顺手牵邻居傢一颗瓜,一把葱,一把棉花,那叫一个随随便便,偷来偷去,从来没人觉得害臊,我就问你们,领导如果还想再改回集体制,你们咋办?”她声音一下就硬瞭。
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头全低下瞭。
“你偷我,我偷你,穷的时候勒紧裤腰带给孩子省粮食,等有钱瞭,却把孩子全都给惯坏,纵著他们偷,他们抢,非得把整个农场的风气搞坏,就这样的人,你们配唱爱国吗,你们配说,每一处村落,每一条河都是你们的傢吗?”
她这居然是,借著二蛋唱的歌,就开始骂人瞭这是。
终于,有人举手瞭“场长,我昨天偷瞭黄花菜傢一隻鸡,我今天保证还两隻,您甭生气瞭,行吗?”
能不生气吗,陈丽娜坐在台子上都哭瞭“当初饿成那样,你们还知道互帮互助,请邻居尝一口自傢的饭,现在想偷就偷,也不管别人傢骂成啥样,我就问你,那鸡你吃的心裡舒服吗?”
“场长,对不起,我们不敢瞭。”又有人举起手来,就说。
陈丽娜一把把话筒摔瞭,爬起来,站在台子上,叉著腰吼说“从现在开始,隻要哪一天,农场谁报案说自已傢丢瞭东西,那怕一隻瓜,农场也立刻恢複集体制,大傢一起挣工分,你们的手绝对就不痒瞭。”
场子裡有人抓住自己的孩子,死命踹瞭两大脚“再敢偷东西,我直接把你打死。”
也有女的转身就给瞭男人俩耳光“我让你再偷人傢的菜,你欠那一把菜吗你,啊?”
总这,转眼之间,高高兴兴的文娱活动,就变成批斗大会瞭。
领导们都有点儿呆不住瞭,高峰于是率先说“电影就让孩子们看吧,咱们先回,咋样?”
“走吧走吧,我还得回去给孩子辅导作业呢。”胡轩昂说。
一个人说走,大傢集体开溜,剩下于连海一个急的直跳脚“不是说好瞭晚上还要跳舞的吗,我想跳舞啊领导?”
“现在矿区有舞厅,你今晚花两块钱买张票,进去随便跳。”有人说。
于连海眼睛瞪的像铜铃“在舞厅裡跳舞,和在农场跳舞,那能一样吗?”
可怜的于参谋,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但这个搂著陈场长跳场舞的心愿,怕是永远也不能实现啦。
苏向东找来找去,在离舞台最远的白杨林边找到瞭聂博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