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也要守规则,人治安所的记录簿非给是不能查阅的,这个她还是懂的。
“什么劳动模范,这他妈的就是个疯婆子,冯科长,秦小玉不是想让我保她吗,我这现在就有五百块钱,你们还要不要我保人啦?”
说著,他掏瞭一沓子钱出来,呵,十块的大团结没几张,剩下的全是毛票,其中就以五毛的最多。
“妈,你看明白瞭吗,他就是专门在信用社拿五毛的破钱换整钱,才有的这五百块。”聂卫民说。
赵东来也听见瞭,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盯著陈丽娜三母子,也是突然注意到刘小红,就直勾勾的盯著她,突然就笑瞭一下“有钱就掏钱,没钱就走人,真不知道撞瞭什么邪,走哪都能碰到狗屎。”
他话音还未落,隻听啪的就是一巴掌“说谁是狗屎呢小伙子,你爸你妈忙著上班,就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陈丽娜,整个矿区的男人全是你的狗腿子,我不是,你个老阿姨,我咋上哪都能碰见你啊,真是倒霉透顶瞭,冯科长,我要捞人。”
“我也要捞人,而且我也有五百块钱,但是,冯科长,你今天不能把这个赵东来给放走瞭,我现在要报案,苦主就是秦小玉,而罪犯,就是这个赵东来。”
“真是疯瞭,冯科长,遇著狗瞭,我现在就要走。”
赵东来跟那捧宝似的捧起自己的五百块钱,转身就要走,结果走门上,就给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堵住瞭。
“我妈说让你留下,她要报案,你没长耳朵吗?”少年两手捏著拳头,仰头就问。
赵东来直接两隻拳头一掰,掰的咯咯作响“怎么著,想打架是不是,小子,我要一拳头下去,你就死瞭……”
“卫民!”刘小红一声的喊,隻见那人拳头还在半空中瞭,聂卫民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然后赵东来就倒地,抱著自己的裤裆扭成一团瞭。
治安队所有的人都涌进来瞭。
“这小伙才十一,打人能关少管所不?”冯科长问教导员。
教导员摇头“按理十四周岁以上才能关。”
“陈场长,你们到底这是想闹啥呀,他想捞人,你们怎么还就打上瞭,而且,聂卫民,攻击一个男人的裆部,这谁教你的,小子,我真想捞起你屁股来揍你几巴掌啊,赵东来要给你踢废瞭你懂不懂?”
冯科长要不是因为有一身绿皮儿,早都给这孩子上大脚丫子瞭,手脚太毒瞭嘛这。
“不,冯科长,你要不把这人给我逮住瞭,我就会要求公安介入这件事情,我们农场裡多少女知青,矿区又有多少女知青,现在都在陆续返乡,我刚刚翻瞭教导员的报案记录,你们这治安所裡,关瞭足足八个女知青。
而且还都是流氓罪,我就奇瞭怪瞭,原来明明都好好儿的姑娘,要到返城的时候全成流氓瞭,你告诉我这是为啥?”
“公安,公安可不管流氓罪。”
“但公安管诬陷罪,管冤狱平反,你要现在不抓赵东来,我就到公安局去告你姓冯的,伙同社会青年,有意诬陷女知青,你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陈丽娜指著冯科长的鼻子,就说。
冯科长管治安队,但脾气算好瞭,当然,要不是他脾气好,也不可能给媳妇子整的几年不敢回傢嘛。
哐啷一把,他就拿拷子把赵东来给拷上瞭。
再然后,他摊手说“陈丽娜,你今天如果不能坐实赵东来有罪,今晚你俩,一起拘留一晚上。”
“小姨,你不会又想给关一回吧?”刘小红拽著陈丽娜的手,就说。
陈丽娜摇头,断然说“不会,我隻是发现,我休息瞭这几个月,休息出大事儿来瞭。行瞭,你甭在这儿,赶紧去趟公安局,不找别人,就找刚才给咱们登记户口那个于东海,把他给我叫这儿来。”
于是,小陈真的往桌子上拍瞭五百块钱,说“冯科长,这钱,原本是矿区补给我的,前两年的工资,我全拍这儿瞭,但是,我不是要捞一个人,我隻是想先把秦小玉换出来,然后,如果我能证明她无罪,你得把这钱还我。手续我走,法我守,但理屈瞭,我不能忍。”
冯科长看瞭看,也没登记造策,压下钱,就让教导员去叫秦小玉瞭。
……
治安队的拘留室内,七八个女的,一人守著一个角落,就那么坐著。
“你私藏瞭禁书你知道吗,尤其是《少女之心》这种东西。你要真的想回老傢,那么,他们会把这件事写进档案裡。
从此之后,你女流氓的罪就洗不掉瞭,你也将永远印著耻辱的烙印,从此抬不起头来。”
治安队教导员的话还回响在秦小玉的耳边。
和她一样被关在治安队拘留室的,除瞭几个女流氓,还有一个是杀瞭丈夫的,一个是把自己亲生的孩子给掐死瞭的,这俩没皮没脸,还在大剌剌的笑著,一个在扣脚,一个在剔牙。
卫生间的水滴滴嗒嗒不停的响著,秦小玉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正在不停的扭啊扭著,眼睛盯著房顶那镀著锡的水管子。
漏水的地方锡已经给冲刷掉瞭,铁绣和著水,就一下往她脚下滴著。
“那教导员,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呢?”当时,秦小玉就问教导员。
教导员说“现在有一个人想把你保出去,他不嫌弃你是个女流氓,愿意拿五百块钱保你,那么往后,你也就一直得生活在矿区,并且嫁给他,你愿意吗?如果愿意,他就保你出去,如果不愿意,我们隻能把你遣回原籍。”
秦小玉知道那个人,他叫赵东来,是个经常在供销社门口,伙同供销社裡面的一些妇女们专门欺诈老人孩子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