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嘛,本来就熊,又突又撞又碰的,地窝子本来就小,这俩简直拆迁队似的,碰的叮咛哐啷响。
“不准去,本来夜裡风大,万一有狼呢,丽娜,赶紧叫他们上床睡觉。”何兰儿说著就直皱眉头“哎呀,你看看我傢小红多乖,再看看他们几个,丽娜,你就不烦吗?”
“行瞭,蛋蛋,过来把你外婆这件棉衣包上,我带你们去。”陈丽娜想瞭想,就说。
“丽娜,你也太惯孩子瞭,要我说,能给他们吃饱穿暖就不错瞭,看什么星星啊,真是吃饱瞭撑的。”
“妈,你不懂,对于咱们大人来说,照料孩子吃饱穿暖,那是咱们的本职,因为孩子就是大人生的。但是陪他们看星星,这是开拓他们的思维和眼界,我儿子愿意看星星,我挺高兴的呢,总比他们小小年纪,两隻眼睛裡就隻有钱和吃的更强吧。”说著,陈丽娜就要出门瞭。
“你还真当他们是你亲生的瞭,行吧,你把你爹这件大皮袄子披上,我是真怕你感冒啊,再说,劳动瞭一天瞭,就不能好好歇歇吗。”陈母无奈的说。
带著俩小的出瞭地窝子,外面不说人瞭,连隻鸟都没有。
“你哥呢,不是要带你们去看星星?”陈丽娜反问二蛋。
“他说他会等著我们的,还叫我们穿暖一点,慢慢收拾,不著急。”二蛋说。
三蛋儿比他小,但是会看眼色懂事理,哇的就是一声哭“哥哥刚才就是骗人的。”
另一边,聂卫民正全力的奔跑瞭。
小样儿,在基地跟别的孩子们玩,不论钱狗蛋还是王繁,人傢都是一个人,就他屁股后面缀著俩小尾巴,跑也跑不动,打也打不痛快,这一回他是想通瞭,说什么也不带他们,哼哼。
半个小时后,就在坎儿井的第一道竖井处,聂卫民找到郭记者和靳师瞭。
果不其然,刘小红就站在他们身后。
她手裡还提著一隻大保温杯,嗯,这大保温杯是郭记者的,看来,俩记者来观星,她在给人傢做后勤嘛。
“卫民,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刘小红还挺吃惊的。
“妹子,你自己放眼看看好不好,整个农场,隻有这一道竖井的位置最高,四面无遮挡,是观星的最佳场所,我为啥不知道?”聂卫民得意洋洋。
但是,三月春风似剪刀,风吹来那叫一个冷啊。
聂卫民身上穿的少,冻的直哆嗦。
“这是我爸的羊皮袄,我本来是要给郭记者披的,他嫌土不肯穿,你快披上吧。”说著,刘小红就从保温杯裡倒瞭半盖子东西出来,悄悄递给瞭聂卫民“赶紧喝一口,暖一暖。”
“这裡面有红枣,枸札,咦,还有菊花,谁泡的水,真甜,应该还有冰糖吧。”
“郭记者,他说男人从二十五岁开始就要养生,这是你爸传授他的养生秘诀,每天都要喝这个才行。”
聂卫民想瞭想,心说我爸从来不喝这些啊,他隻喝咖啡的。
算瞭吧,反正啊,冰糖菊花是真好喝,他咕嘟咕嘟,就给喝瞭大半杯子。
“小聂同志,我调好焦圈啦,对,过来慢慢看,看到瞭吗,这是木星,看到那个红色的大斑点瞭吗,那叫大红斑,是一朵高速旋转的大沙尘暴,自从人类十八世纪发现它,迄今为止,就一直在旋转,就问你,漂亮吗?”郭记者说著,把镜头递给瞭聂卫民,叹瞭口气“人美帝不说月球登陆瞭几回不说,空间站都快建成瞭,不说搞帝国主义,人傢都快称霸宇宙瞭,咱们还在搞农业大革命,为瞭糊饱肚皮而奋斗,想想就生气啊。”
聂卫民自己调著光圈,看著镜子裡那颗黯褐色的星星,读瞭那么多本书,仰头看过那么多回的星空,熟知天上每一颗星星的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也是头一回,他想,总有一天,我要把我们红色的旗帜,插到月球上去。
“怎么,是不是很想上月球?”耳边,刘小红笑吃吃的就问。
“妹子,你咋知道的?”最近,聂卫民觉得妹子这个词儿用来称呼刘小红,实在再合适不过啦。
她可没高小冰那么矫情,不就是也想来看星星吗,还非得他求著。聂卫民是连后妈都能征服,叫她千依百顺的人,可从来不求任何人,哼。
“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说著,刘小红转身就夺过瞭望远镜“行瞭,你看够瞭,给我也看看。”
“就让聂国柱进回你的实验室呗,你悄悄带他进去,别打动任何人,行吗?”过瞭两天,回到基地,陈丽娜就说。
“凭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实验室的重要性,要他是个苏修,是个美帝间谍呢?”
“就我表哥的头脑,你觉得他能做特务吗?”特务也有门槛的好不好。
“你以为特务都是精明的不得瞭的人?小陈我告诉你,还记得李洪枢吗,北京出动瞭公安部所有人,真正抓到的那个苏修间谍,我这趟去北京,领导特地让我去旁听瞭关于他的审讯,我就告诉你,那是个在人群中来说,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你甚至绝不会多看他一眼的人。
但是就是他,带著我们的机密,穿越沙漠,来回苏国好几趟,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你表哥或者不是苏修,但他的那个爱人,非常有问题。”
“就真不能叫他进去?昨天我还答应瞭他,说他隻要肯帮我把所有废弃的拖拉机全修好,就让他进你实验室参观一回呢。”昨晚,为瞭能争取到进实验室的机侍,聂国柱彻夜不眠不休的,都干好几天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