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致志看着舞台的观众们快要看哭了。他们看着这个孩子拖着疲惫又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茫然无助地望着四周,而四周有着一排排的房子,房子上还有着小窗户,可没有一个人开门,哪怕是打开窗户向外看一眼的人都没有……在领略过大自然的残酷荒野后,可怜的孩子又感受了一番属于人类城市的无情荒野。另一边,舞台的上半部分,儿童贩子们正垂死挣扎地哭嚎着。他们的首领,之前站在舞台中央,面向观众的那一位演员站了出来,无助的高举着手臂,绝望又惊慌地问:“我们还有可以扔到船外、减轻船重量的东西吗?”“有!”一名儿童贩子突兀地回答。“是什么?”首领问。“我们的罪恶!”那名儿童贩子沉重地回答。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群人类当中的残渣居然也悔悟了。也许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一片沉默中,首领拿出了笔和一张羊皮纸开始记录曾犯下的罪恶,在记录的过程中,他还唱了一首[愿主宽恕我]的歌。这位男演员的嗓音并不属于特别出色的那一类,但胜在发挥稳定,且颇富舞台表现力。在演唱这首歌的时候,他眼神惊惶,面色苍白,看似沉稳的表象下,是肉眼可见的绝望和痛不欲生,他谦卑地忏悔罪恶,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不断祈求主的宽恕。……等到一曲唱完,羊皮纸上的罪恶也记录完毕。所有儿童贩子们都挨个儿走过来签名画押。然后,那位首领才将这张忏悔的羊皮纸和一些罪证都卷起来,装进一个葫芦中,塞好绳头后,放入大海,仍由这满载罪恶的葫芦随波逐流,将未来的一切交托给大海、命运,或者什么不知道的神灵,直到有一天被发现。接着,这群已经不会被主宽恕的罪人们双手合十,低着头,跪在了船中。伴随着宗教意味极浓的音乐和一声声[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的齐声吟唱,船一点点儿地沉了下去……海水会淹没他们的头颅,所有人都将跪着淹死!上半部分的舞台就这么归于黑暗。同一时间,在下半部分舞台上,被抛弃的孩子也终于找到了愿意接纳自己的人。流浪艺人于苏斯打开了大篷车的车门。透过车内一抹温暖的灯光,他朝着那个可怜的、抱着个累赘婴儿的孩子伸出了手,语气不耐却是好心地问:“你干嘛不进来呢,小东西?”这一刻,乐队暂停了几秒,直到孩子抱着婴儿,在于苏斯的允许下,感激又开心地钻进车里时,才弦乐齐奏出了一段动人又轻快的乐章,这是自整部剧开演以来,最温柔和充满感情的时刻。至此,幕布方才缓缓落下。罪恶与纯洁,死亡与新生。……琼斯先生:不让悲惨重现人间!第二幕开场的时候,场景还算温馨。大篷车里,善心的于苏斯给被遗弃的孩子一些吃的,又弄了一些米汤喂给可怜的婴儿。这位好心的流浪艺人在小说中曾被作者评为‘一个有思想的废物’。有思想的地方在于,哪怕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实则很擅长思考,有一种哲学家的派头。比如,在面对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时,他不仅仅付出了同情和帮助,脑子里还会忍不住地去思考了一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惨事出现’?至于说‘废物’,却是指他虽然思考了一些深刻的问题,可自身软弱,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那些不幸的事情。不过,在这部音乐剧中,阿尔没有照本宣科,反而弱化了这个角色‘废物’的一面,转而突出了他的思想性。在他的剧本中,尽管这个角色没办法真正地去改变什么,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就是一个智者,是男主的精神导师,是人类发展中不可或缺的思想家。所以,在剧中,这个角色虽然确实存在,且参与了整个故事,但又会有一种游离于故事之外的超然感。他能洞悉现世的黑暗,对社会中的错误冷嘲热讽;他还能说观众们心中想说的话,为观众和这部剧搭建出一起座紧密联系的桥梁。考虑到演绎的难度,这个角色最终交到了兰迪的父亲马特手里。别误会,不是看关系选人。曾经担任过摇滚乐队主唱的马特,唱功本就颇为不凡,并且,早年烟酒过量的缘故,刚好为他的嗓音平添了一丝沙哑的质感,从唱腔上便符合了于苏斯的年龄和身份;而他上了年纪后的那段过气生涯,又给自身增加了一股子落魄感,偏偏由于性格上的不靠谱,这人虽然落魄了,可也落魄得比较与众不同,时不时出现一些幼稚的剧情,身上便自然而然带了一种看透世情后的无谓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