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容忍心腹之患的接近?难道他蠢到会相信心腹之患是真心的投诚吗?
反派,往往比正派更能看透复杂的人性。
“也就是说,他希望在您身上得到的东西,远远大于他的风险,所以他宁愿冒着被您背刺的风险也要利用您。”
林彦儒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那张纸上。
对方为的,是他刚升上去的刑警队大队长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工作是依靠技术和知识,还有很多工作,除了技术和知识以外,良心、良知很重要。
比如法医鉴定,伤口少写一厘米,骨折写成骨裂,“轻微伤”和“轻伤”只差一个字,面对的刑罚将天差地别。
又比如刑警队大队长,这个位置手里的权力如果滥用,立不立案,立案的名头、侦查的方向,左右偏向一点点,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就是决定命运的那一点。
比如卷宗里被伤害的女受害人,她是受害人,还是被污名化的“卖处女”,其中大有玄机可做。
“刘璃,我……”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刘璃,我并不想让你卷进来。”
他低下头,没有看刘璃,“我的敌人是谁,你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刘璃说,“当年的小领导,如今在网上是有履历的,他在省厅的办公室和武主任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
郑荣的级别,是堪和武主任比肩的。
“想要扳倒他,也许需要年,也许到最后失败的是我,”林彦儒说,“以我的力量去撼动他们这个层次的利益,一旦被发现,将会受到压倒毁灭性的反扑。”
刘璃点点头:“我明白。县长是最小的父母官,但我们这些普通人,终其一生都只在电视上见过自己的父母官。”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是很难的,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林彦儒说,“你现在装作不知道抽身而去才是最明智的。”
“其实我也不想卷进来,”刘璃说,“我对别人的仇恨没兴趣。”
她笑起来:“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所以我不会把任何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所以,我是偷偷的来的,以后有万一,我也不会承认这是我。”
她狡黠的样子,让林彦儒的心情有了一丝亮色。
“那你为什么还来?”他问道。
“因为我犯蠢,也怕您犯蠢,”她回答说,“就像屈芸犯蠢一样。”
林彦儒皱着眉苦笑起来。
“我们犯蠢,会连累到别人,比如肖哥肖嫂。”
“您凭您的一腔孤勇独自面对也是在犯蠢,”刘璃问,“您准备在不得不为之的过程中沾多少脏和血?您不觉得恶心到自己了吗?”
林彦儒想着郑荣给自己的卷宗里的年轻女孩,不由得低声说:“嗯,真的很恶心。”
即使是他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控制不住的恶心。
“所以为什么要恶心自己,”刘璃说,“凭什么恶心自己。”
“所以大队长,让我参与您的任务吧,蚍蜉撼大树,光您一只蚍蜉是不够的。”
“与其恶心自己,不如恶心别人。”刘璃说,“大队长,我们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