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雪芝高出半个头,此时却像个婴儿一样,无助将脸颊贴在雪芝的后脑勺上。&ldo;其实偷偷告诉你,我还是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rdo;这个残酷却快意的世界。这个抛弃了我,也被我抛弃的世界。这个有你的世界。155三人到山脚的时候,正好迎上玄天鸿灵观的人。满非月从车上下来,看到躺在雪芝腿上,松开了手,有似婴孩睡颜般的丰涉。雪芝吞着唾沫,靠在上官透的肩上,整个眼眶乃至鼻尖都变得通红:&ldo;都是我的错。我若早一点赶来,小涉就不会有事了。都是我的错……&rdo;上官透默默不语,只轻轻搂住她。&ldo;丰涉。&rdo;满非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瞬间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清楚他不会活太久,但是从来不曾想过,他会这么快就去做如此鲁莽的事,这么快就离开了人世。她轻轻抚摸着他右鬓断开的发,上面的小辫子已经不在了。在丰涉小的时候,她很喜欢给他编辫子。他起初还觉得挺好看,但是自从跟她上了一次京城,回来就不肯编了,说只有女孩子才会编辫子。她骗他说,男孩子其实也编辫子,不过长大了都把辫子剪了送给喜欢的女孩,这样女孩子才肯嫁给他。你看,你有这么多辫子,以后可以娶好多个老婆呢。小丰涉听了以后数了数辫子,兴奋地说,那圣母再给我多编几个好了。长大以后丰涉识破了她的谎言,也找了不少姑娘,但一根辫子都没送出去过。满非月想,大概他已经习惯那头式了,也就没再过问。此时此刻,他的辫子没了,紫色绸缎也拆了,散着发,衬着清秀而年轻的脸,很像在熟睡。满非月再难控制悲痛的情绪,伸出短小的胳膊,紧紧搂住他,大哭起来。可是哭到一半,哭声却停止了。上官透点了她的穴。&ldo;得罪。&rdo;上官透将她扛起来,扔到马背上,对她身后的鸿灵观弟子们说道,&ldo;借你们圣母一用,很快归还。&rdo;上官透吃了黑衣人两掌,一直卧床了四天,才能正常走动。四天内,雪芝一直细心照顾他,喂他喝药,就像他以往对她那般温柔。只是她一直不说话,即便两个孩子在身边,也很少露出笑容。上官透看着她发间多出的几缕小辫子和紫色的绸缎,知道她的心已被那小小的葫芦带走,也不再多话。其实最令他担心的,是那个黑衣人。他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练成了&ldo;莲翼&rdo;,但他知道,他从来不曾如此被动和弱势过。他和雪芝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在那人面前,也不过是恒河一沙。满非月一直被关在月上谷的地牢中。上官透命人照料好她,却不给他半点自由,连出恭都要人守着。不论满非月如何愤怒如何不解,他都只是淡淡说,我只是想等一个人。满非月说,你这叫守株待兔。他并不给予回答。他知道自己在守株,但等待的,却不是兔。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连敌人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场仗如何打?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出这个人。果然,五日以后,满非月开始急了。他都命人传话给上官透,说自己快要死了,说自己研制出了长生不老蛊,说可以传授上官透最厉害的毒功……都被上官透驳回。第七日,满非月在地牢里撒泼,大声叫骂。上官透还是没回应。第十日,满非月已经开始大哭,说再这样下去,她小命不保。依然没有回答。十日过后,她不再挣扎,只是坐在牢里发呆,时不时提起丰涉。时机差不多成熟。上官透到处发请贴,邀请各大门派和武林豪杰来月上谷参加他两个孩子的满月宴。满月宴当日,林宇凰是第一个赶来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忙着跟孙子玩去了,不曾留意上官透和雪芝在玩什么把戏。这对新人的号召力非凡。邀请的人里,只有三个没有来:满非月,释炎,林轩凤。满非月自然早就来了。宴会后,二人还特地在月上谷辰星岛弄了个擂台,让各派英雄切磋武艺。他们俩则在底下仔细观察所有人的武功脉路。确认过这些人都无异样后,他们知道,问题就出在林轩凤和释炎二人身上。&ldo;不可能是林叔叔。&rdo;雪芝摇摇头,&ldo;他是我两个爹爹的好朋友,不可能去偷学重火宫的武功的。&rdo;&ldo;你的意思是,方丈的可能性就大一些?&rdo;雪芝一想起释炎胡子花白的模样,又道:&ldo;这,好像更不大可能。会不会是我们漏掉了什么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