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挺、挺像义父的笔迹。”王癸也有些吃惊。
青牙指了指一边的册子:“这是什么?”
“这是义父的菜谱。”王癸下意识答道,“义父做卤水腌酱菜,配方繁复,都需要记录下来以备修改……”
众人听明白了,册子是蒲瓜子本人的笔迹,只要和纸灰上的字迹两相对照,立刻就能看出这是不是蒲瓜子亲笔所书的了。
青牙朗声道:“请众位过目。”将托盘放在地上,把册子信手翻开几页,自己退开几步。
其实他不必如此作为,众蛮人神念一扫,也将纸灰上一笔一划都记了个清清楚楚,再与册页里的字迹比对。
还真是一人所书,前提是,纸灰上的字迹不是临摹高仿的。
即有摩诘天贵族抗声道:“这纸灰来历可疑,墨字被烧掉后怎可能保留下来……”
王癸冷不防接口:“义父供的纸牌位不用毛笔书写。”
这贵族一噎:“用什么?”
“府里的炭块。”
蒲瓜子在府里掌勺,要拿块木炭岂非是轻而易举,比磨墨挥毫简便多了。炭块圆钝,想要举炭写字,当然力透纸背。
神王的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蒲瓜子的善后工作可做得不怎么周全。”
足够了
蒲瓜子只是一介伙夫,不擅于军情机密,大概不晓得纸张不撕碎或者揉捏成团的话,光是烧掉也还会留下字迹。
曹牧忍不住道:“这截纸灰从哪里弄来?为何三家特使没有拿到?”
“虎啸峰爆炸后,我们通过香洲署衙向附近百姓发令,要求他们递交有关线索。”青牙恭声道,“这些纸灰都被堆在蒲瓜子住处后方三百尺外的花房里。府里长期烧制草木灰来养护花草,花匠直到收拣肥料时发现这张纸灰才上交,那时我们已经启程返回广成宫地界,香洲署衙才派人加急送来。”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就明白了。蒲瓜子供奉神明后就将纸牌位烧掉,纸灰则倒在了花房的草木堆灰里。待到这些肥料堆被搅拌进土里,也就顺带帮他销毁了证据。
福楼安拂然:“圣域单方面拿出来的东西,我们怎知不是后面赶制的证据?”这是公然怀疑圣域造假栽赃了。如在三天前他还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可现在么,双方已经明着撕破脸皮了,他也根本不需要再含沙射影。
边上的拓朴初森然道:“使者是我派出去的,署衙奉上来的东西也是我经手的。我可以起个血誓,方才青牙所述若有半字虚言,教我修为跌回真仙之境!”
蛮人不受天地制约,所以这誓言实是比天打五雷轰还要毒辣得多。拓朴初若是掉回真仙之境,再想要重返神境可不知猴年马月了,是以听到这句誓辞,众人都不由得动容,面面相觑。
神王嘴角缓缓扯开一丝笑意:“如此,护持天王还有甚要说的?”
“与我无关。”阴生渊面凝寒霜,“皇甫铭,你该不会幼稚至此,以为一个凡人伙头留下的半截纸灰,就能诬陷我炸毁虎啸峰?”
宁小闲躲在人群中,轻轻摇了摇头。机会难得,神王不会放过的。其实他根本不在意真凶是谁,要的只不过是个由头。
神王召开广成宫盟议的初衷的确是调停三家争端,以扫荡南赡部洲;可是宁小闲现在可以笃定,局势既然变了,神王的目的一定也跟着变化。如今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就是身据大义,灭掉一股势力,提前为将来的称霸天下铺平道路。
“我以为”神王身体微微前倾,作了个关注的神情,“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