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祸斗目送它消失不见,又转头看了看她,满眼的迷惑,莫说追出去了,就是连姿势都没变一个。
好、好没面子。宁小闲大囧。
偏这时候,身后传来轻嗤一声,有人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你真把它们当狗不成?”这几头祸斗好歹也是堂堂远古异兽,当初驯化起来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宁小闲这是打算和它们玩一把叼飞盘的游戏?
声音很有磁性、很悦耳,尤其轻笑起来。可是这人一开口,宁小闲心尖上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浑身肌肉都不自觉绷紧,后背上更是寒毛直竖。
只有大恐怖降临,方能激发这种感应。
若说这世上真有她的克星,那么只可能是身后这个人了。
神王,皇甫铭!
宁小闲嚯然转身,惊见这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三尺处。他又生得高大,挡住了照向她的大半阳光,理所当然地将她掩在了他的影子里。
距离太近,她似乎都能感应到他身上澎湃的热量,于是下意识退开两步,这才将他看了个分明。
前一回相见,是她乘着七仔返回战盟大营之时。那会儿神王以偷袭起手,与长天的战斗又令人目不暇接,几个起落就完事了。直到今日,她才有功夫将他瞧个仔细。
若说三百年前皇甫铭逃去天外世界时,还残留着少年的一分青涩,这会儿立在她面前的却已经是实打实的神王了,仍是宽肩窄腰,身板却更厚实。那张面庞俊美不减,却比从前多些刀削斧凿般的线条,更添阳刚英气。
南赡部洲这么多美男子,他妥妥能排进前五。
这个人的外表分明就是皇甫铭,带给她的感觉却很陌生,似乎自己正在仰望至高无上的天神,任何人都应该匍匐在他面前,生杀任由。
他原本应该是威严而淡漠的,不过嘴角还未收起的笑意,让他看起来还有三分亲切。
当然,宁小闲绝不想把“亲切”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想起七仔之死,她心头就刀剜一般的疼痛,脸上自然也露不出好声气:“神王纡尊降贵,亲自作弄我,真不敢当!”
神王双手抱臂笑道:“你怎知祸斗不会吃你?”
他一来,祸斗就老实了,乖乖趴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宁小闲不屑道:“这又不是深山老林,哪来吃人的怪物?”讲道理,这儿只不过是个种药的苗圃,以她眼光当然看得出药草还是经常有人打理的。假如这几只祸斗是看守园子的恶兽,卓兰怎么敢离她身边半步?
侍女刚走,祸斗就来了,明显有人作弄于她。
她拍了拍祸斗的大头,獠牙的匕尖原本就只露出小小尖角,这会儿早缩回去了,踪影全无。10
醒悟
虽说她确信支使这几头凶物的人只打算吓唬吓唬他,可谁知道祸斗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她还是偷偷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这种野兽,永不可能变作猫啊狗啊那般温驯的生物。
神王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聪明!”心智聪颖是一码事,变作凡人却遇上恶兽扑喉而来、竟然还能观察入微,举一反三,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就算失去了神通,宁小闲也还是宁小闲。
“我原以为神王就是蛮祖,不过蛮祖怎会作这样幼稚的布置?所以——”她侧头看着他,乌眸晶亮,“你到底是蛮祖,还是皇甫铭?”
蛮祖是好几万岁的人了,怎会佯唤祸斗来捉弄她?结合从前见闻,这反倒像是皇甫铭的手笔。她分明记得那小子十三岁带她到海港边吃鱼生,故意挤了一碟子芥末要看她的笑话。
神王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嘴角越扬越高,看起来心情很好:“你猜?”
宁小闲撇了撇嘴,转身往药林深处走去:“罢了。对我来说,反正已经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