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其他科室的警员下班,三三两两走出市局大门,刑侦一队全员加班埋头工作,下班人群走得差不多,一辆红色皮卡,停在市局门口,袁河和顾源下车,拎着外卖食盒走进二楼办公区。袁河拍了下孟佳肩膀,“小美女,好久不见。”孟佳放下手中资料,略惊讶地笑道:“袁哥?”袁河递过食盒,“没吃晚饭吧?给诸位警察同志带点吃的,略表敬意。”说完他转头看顾源,“你手里的饭,直接给你哥和小然送去。”袁总带来的饭,自然不是普通快餐,高端饭店打包来的食物,很快被众刑警瓜分。会议室顾寻和林亦然、郑天成讨论案情。顾源敲敲门,进去,“你们休息会儿,吃点东西。”顾寻双眉一皱,“你怎么来了?”顾源晃晃手中食盒,“跟袁哥来给你们送饭。”话音刚落,袁河从门外探出头,嬉皮笑脸地说:“寻儿,你可以呀,这么快就——”顾寻猜到袁河后面的话,捂嘴轻咳了声。袁河这才注意到角落的郑天成,改口道:“来,来,吃饭。”顾寻三人埋头吃饭。顾源盯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若有所思,过了会儿,他指着沈忆南照片问:“这不是我公司那个程序员么?”林亦然随口说:“嗯,他最近有没有异常?”“不清楚,我跟他接触不到。”顾源想了两秒,“今早我在茶水间听见员工闲聊,说沈忆南最近买房买车,准备结婚了。”顾寻手顿住,“买房买车?他哪来的钱?”顾源:“工作攒的呗。”林亦然:“前段时间,他还为买房四处筹钱,连姐夫打工的赚的辛苦钱都被他拿去,怎么可能这么几天就有钱了?”顾寻放下到嘴边的披萨,“买的哪个楼盘,知道吗?”“好像叫……盛、盛天。”郑天成:“盛天花园?”顾源拍手,“对。”郑天成:“前段时间我去盛天花园看过,小区偏高端房价很贵,我们全家的钱凑一起,都不够首付,沈忆南哪来的钱?”顾寻手掌往桌上一拍,起身站立,“林亦然,跟我出去趟,郑天成马上查一下沈忆南银行流水。”少女焚尸案(16)林亦然追下楼,“哥,售楼处已经下班了。”顾寻没回头,健步如飞,“去宁水村见沈立梅。”出了柏城市区,脱离城市的璀璨灯火,夜色愈发浓重,到乡村路段,路灯也没了,黑夜如墨倾泄而下,弯月悬挂夜空,月光清淡如水,化不开这浓稠的墨色。车在黑夜中极速行驶,车灯成了夜里唯一的光源,一抹光亮冲破黑暗,不断地向前,直至找到真相,黎明来临。林亦然向后调了调座椅靠背,双臂交叠枕脑后,薇薇阖眼,想小憩片刻,脑中却凌乱如麻,毫无睡意,脑中的影像开始倒带,第一次去沈家,沈家人的一言一行,整个案子的经过,全部在脑海重播,许多遗漏的情节点,自动浮出水面。生在沈家这种极重男轻女的家庭,沈忆南作为最小的男孩,按理说应该最受娇宠,即便沈家对沈忆北偏爱多些,他的待遇也差不到哪去,过度溺爱环境中长大的孩子,通常难有冷静沉稳的性格,然而沈忆南说话处事明显与沈忆清和沈忆北不同。有些话第一次听,逻辑合理没异常,过一段日子,反过来再回味一遍,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沈忆清五年前亲眼看见沈忆北推二妹下水,当顾寻问她怎么确定那人是沈忆北时,她说事后沈忆南找她,声称当时的情景他也看见,并叫她不要声张,他的行为给沈忆清吃了颗定心丸,使她肯定推沈忆淮下水的人就是沈忆北。时过境迁,五年前推沈忆淮下水的人,究竟是兄弟俩哪个?恐怕只有沈忆南自己清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林亦然作为旁观者,现阶段无法百分百确定推沈忆淮下水的人是沈忆南,但这事仔细想起来细思极恐,他心中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沈忆慈遇害,沈忆南身为沈家的一份子,每次都有合理的不在场理由,和沈家人撇得特清,使警方多次走访都没注意过他,像条漏网之鱼,网内苦苦挣扎,他在一旁游得逍遥自在,杀害沈忆北的凶手还没落网,他却急不可耐地买上房子。买房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一笔小钱,何况沈家不富裕,沈忆南为房子的事愁这么久,怎么忽然有钱了?钱从何来?通过什么途径赚的钱?这笔钱跟沈忆慈兄妹遇害是否有关?顷刻间涌出诸多疑问,沈忆南以前说过的话,不得不重新咀嚼一遍,换种角度来看整个案子,但凡涉案人员出现异常行为,顾寻都要追查下去,哪怕到头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能错过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