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身体中有一部分不是自己的,好像坏掉了。不,或许不是!或许坏掉的是其它地方……有可能只有那坏掉的一部分是好的……呵,呵呵,我说的这种感觉,你也明白的吧?”作品简介像是在传达给周魇一条讯息。他身体里不属于他的,已经坏掉的器官,并不是现在罢工的这些,而是大脑,是他的意识。至此,周魇沉沉得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晕了过去。整个304疗养室里,只剩下周魇轻轻的呼吸声。“沙沙沙——”很快,又一种声音出现了。床旁边空地的墙壁上,白色的墙皮像裂开的皮肤一样簌簌落地,原本被白墙皮遮挡住的血红露了出来。“咚咚咚——”红墙最外层的,血液糊成的薄膜一鼓一鼓的往外冒,跳动的频率与周魇此时的心跳声一样。可闹出来的动静,就比周魇的心跳大很多了。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不停地用拳头锤墙壁,随时可能把墙壁锤破。最终,墙壁并没有破。只有两只巨大的血手从墙壁里伸了出来,抓住躺在床上的周魇,像端贡品似的,近乎虔诚地把周魇拉到了墙壁之中。血色墙壁停止了跳动,就像磁铁吸铁钉一样,把落在地上的白色粉尘全部吸了回去。一切,恢复如初,只有周魇消失了。这时候,陆沉昭刚刚在四楼乘上前往三楼的电梯,乔远猜出陆沉昭可能要去三楼,抓着楼梯扶手飞快地从四楼往下跑,直到快到三楼走廊了,才放慢动作,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没过几分钟,他就被不可描述的大佬发现了。乔远自知他早就不是以前的乔远,不会像其他调查员那样,连离不可描述的大佬近一点都不敢,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陆沉昭。可当陆沉昭真的蹲在他面前,摘下那副由碎白骨制成的没有镜片的单片镜,露出眼睛下方的火红色伤痕时,乔远不得不承认,他害怕得要命。他对无法描述的大佬的恐惧只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是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传达给别人的。乔远只能告诉其他人。去死吧!在不可描述的大佬靠近你之前,在不可描述的大佬展现祂的黑暗之前。如果不死,你会很快发现,不可描述的大佬给你带来的恐惧,是连死亡也无法逃脱的黑暗。“在……在疗养院二楼。”乔远只撑了两分钟就撑不住了,而这两分钟,仿佛过得比他的一生都要漫长,“在哪个房间,我就不知道了……”“二楼?”陆沉昭转了转手腕,腕骨处的火红色伤痕像一条舞动的蛇,“大白天带他去二楼?”“是……是为了给他做理疗。”乔远磕磕绊绊地说道,“三楼的设备不够用,只能用二楼的。”陆沉昭笑了:“哦,那为什么不把设备拿到三楼?”乔远:“我……我不知道。”“你自己都不信,还敢拿这种话骗我?”陆沉昭只是伸手指了一下乔远,就把他吓得缩成香小猪了一团,“提醒你一下,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骗我,很巧,你不是。”乔远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喊出了声:“我信的!我相信他是为了给周队长做理疗才带他去二楼!”“果然是易树搞的鬼。”陆沉昭站起身,右手拎小鸡一样抓着乔远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带我去二楼,在十分钟内找不到周魇,你就和易树一起死吧。”“易树!易树不能死……”“你别着急,周队长肯定会没事的。”“易树不会对周魇做什么的,他什么都不会对周队长做。”“他是好人。”……乔远含糊不清地一句句喊着,最后已然有了哭腔。“嘭!”陆沉昭把乔远扔进打开的电梯。“他是好人。”陆沉昭听到什么好笑笑话似的笑出了声,“要是他真的是你说的那种好人,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乔远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了?”陆沉昭只是哂笑。乔远:“你不懂,我是自愿的!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没有回头路了……我变成这样,和他没关系。”“叮——”电梯停到二楼了。陆沉昭抬腿踹开拦在电梯门外的血墙,自露出火红色伤痕后就一直放在大衣左口袋里的手往黑盒子里又探了几分,插得更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污染别人成了他的本能。就连在这种时候,陆沉昭也在本能地避免给乔远带来额外的,不堪承受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