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忍无可忍,断然道:“他们坐车,这马用不着,牵去买了。”
“不行。我要骑马,不买不买!”许霁一听不干了,想要往地上滚,看一眼秦疏又没敢,只急得连连跺脚。“我会骑马的,我家里就养着只小马的,我会骑!”
易缜面露难色:“他们那么高兴,也不必让他们扫兴……”
秦疏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梁晓站在旁边,脸上因为方才兴奋而泛起的红晕还未退去,手还恋恋不舍地摸着小马的脖子忘了放下来。这孩子从来不会任性地提出什么过分要求,这一次也一样。但这一次他的眼里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乞求,看得出来梁晓这孩子是真的喜欢这份礼物。
秦疏看到他的目光,微微一颤。
由于条件有限,他从小到大还没收到过什么像样的玩具。偶尔能给他买个小泥偶之类,这孩子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就是这一次出来,还有几件他一直精心保留着的小玩具,连同几件换洗衣服,一同收在他的小包裹里。更别说两匹精心挑选,活泼可爱的小马。他得知其中有一匹是属于自己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
此时连骑都还没有骑上去,就听秦疏说要买了,他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就算他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难过。
秦疏看着他,神情慢慢软化,开始犹豫起来。
许霁最是会看人脸色,一见他似乎有些动摇,嘴里央着不让买,一边就揪着马鬃,踏着马蹬往马背上爬。他人虽然小,动作却十分灵活,不等秦疏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爬了上去。
易缜自己就精于骑术,更是早早就请来专门的马术师傅教导许霁。小家伙已经学得似模似样,轻轻一拉缰绳,马驹就驮着他轻轻松松地往秦疏面前踱了两步,许霁神气活现地把小胸脯挺起来给秦疏看:他直的会骑马!
梁晓脸上的神情越发羡慕。秦疏在一旁沉默不语,易缜见他神色不再像方才一般坚持,不等他说话,径自走上前去,抱起梁晓,把他放到马背上。
梁晓先是一声惊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并不高的马背上,有些紧张。易缜一手扶着他,另一手牵过缰绳递到他手里,又扶着他的脚放进马蹬里,温言笑道:“它很温顺,你不用怕。”一边细细地教他些简单的如何控制马匹的技巧。
拊着他的那只手十分宽大温暖,梁晓没来由得就觉得就像他憧憬中的父亲,就该是这样的呵护。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连连回头去看向秦疏,但不一会儿高兴起来,几乎把什么都忘了,等他能自己拉着缰绳让小马慢慢的走的时候,他终于忘乎所以,如同计霁一般,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清脆,终于真正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秦疏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礼,终于什么都没说,骑上另一匹马,跟在两个孩子不远的身后。他终究是一个父亲,潜意识里会为了孩子放弃一些原则和坚持。
“多谢侯爷费心。”他也不看易缜一眼,反复漫不经心地道。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就等到晚上投宿的时候,再把马买了也不迟,其实侯爷这么做完全是白费周章,大可不必,”
易缜并不在意他表面的态度如何冷淡,笑了一笑,老老实实的赶着马车跟在身后,一行人古古怪怪,前前后后地沿着街道出了镇。
他买这两匹小马是为了哄两个孩子开心,结果也确实如此了。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几个人拉成一个古怪的队列,两匹小马驮着两个孩子,时不时就走到路旁去,啃上两口青草才肯往前走。
秦疏原本跟在孩子身后几步远,他见马驹确实温顺乖巧,两个孩子坐在上面也都稳稳当当,慢慢就放下心来。他不喜易缜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便放松了缰绳,任由坐骑信步而行,慢慢的落在了最后。
许霁兴致不减,赶着小马跑前跑后,围关梁晓嬉戏。他要梁晓和他比比,看谁的马最先跑到前面大树下。梁晓做事稳重,没有答应。
这孩子民是兴奋得过了头,忽然突发奇想,当时没有纠缠,不声不响地策着马遗弃到后面。突然挥鞭就朝染晓身下的马匹狠狠抽去。那马儿吃疼,颠颠地朝前跑去,他在后面得意之极地哈哈大笑。
梁晓吃了一惊,本来这小马跑得不快,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但他毕竟是第一次骑马,并没有什么经验,一时之间慌了神,恍惚之间又听到身后秦疏十分担心地唤了他一声小心。他在惊慌之下,反而松开了手上的缰绳,本能地扭头想要朝身后望去。
这下子一个颠簸,顿时就将他人马背上摔到了马下。梁晓只觉头晕眼花,天地仿佛在顷刻之间掉了个儿,不等他回过神来,睁眼只见一只马蹄几乎是擦着他的发际,重重落到地上,马蹄溅起的尘土直直地呛进口鼻之间。
如此距离之近,梁晓确实吓着了,有那么一会儿工夫说不出话来,他僵在那儿,几乎动也不能动。只到有人将他抱起来,他这才慢慢回过神,定眼看时,他被易缜抱在怀里,易缜一脸焦急,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搂得他几乎要透不过气。
许霁已经丢下马跑过来了,正蹲在他身边惴惴不安地看着他,这孩子也吓得不惊,又知道这是自己闯出来的祸,小脸煞白煞白的,嚅嚅地没了方才的张扬,小声小气的叫了他两声哥哥,看那样子,似乎想伸手拉他却又不敢。
秦疏落在最后,这时出了变故,却是最后一个赶到,他惊惧之下,下了马来不及说话,先是一阵呛咳,他的脸色奇差,像是立即就会晕过去一般,梁晓定了定神,刚要开口说自己没事。就被秦疏一把从易缜怀里抢过去,紧紧的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