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男人贯是这样没有心肝。当初受用得很,如今换了种情形,那些段便成了不入流。且这妙娘子与她那段过去有关,如今又找上门,很难不让人多心。妙娘子上前两步道:“陆世子,我今夜来,是给您送消息的。”她两句话将今夜在门外听到的王芩与李二的谈话复述了一遍。王芩不过是欲借李二之,将沈时葶这事挑开。至于你要非说这事于她有无好处,只能说,有些人自个儿深陷泥泞,便是见不得别人好。而李二呢,则是不甘当初的小美人被陆九霄截了胡,心有怨怼,自愿做这只出头鸟。陆九霄闻言,眉梢扬了下,平静的面色之下,眸色暗了两分。他嘴角小幅度地扬了一下,“帮我做件事,你要的我应了。”“奴还未开口,世子怎知我要甚?”“不就是你们金家的钱庄吗?”妙娘子一顿,恍然一笑。也是,陆九霄这种人,早在她在花想楼教导沈时葶时,就应已将她查得明明白白。她这个金盛钱庄八姨娘的日子,若是好过,也不会去接花想楼的活。若非如此,她怕是今夜也没会撞见王芩与李二那一出。“陆世子是爽快人,我也不扭捏,您吩咐便是。”男人倚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语调带了些笑意,“我要你现在,将那个姓王的请回李二屋里。”---------这日夜里,沈时葶并未歇好。她拥着薄薄的金丝蚕被,辗转难眠,脑子里尽是陆九霄那句“虾饺好吃吗”,导致她翌日醒来时,再见小桌上那碟虾饺,眼不断往上头瞟,竹筷却没敢戳一下。嬷嬷收拾残羹时,见那碟摆放完好的虾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姑娘昨日不是还称赞味道极佳么……”午时,沈时葶去瞧了东边那座新修的翡苑,已修得大差不离,明后日她便能搬离棠苑,自行起居了。定下摆放桌柜的位置与屏风的样式后,西厢房来了人。贺凛从琴行定做了一把上好的瑶琴,便遣人唤沈时葶来瞧。自她回府后,岑氏便想方设法弥补她,见她对琴感些兴,便请了琴坊的女先生来指导她。是以,才有贺凛特意制定瑶琴这一事。沈时葶到后,欢欢喜喜地围着这琴走了一圈。这把瑶琴的材质称得上是顶尖,琴身是用密度恰好的桐木所制,漆质光滑,就连附件也是用名贵的紫檀和翡翠所制。单是初学者,这把琴着实有些奢靡了。她弹了下琴弦,发出一声清响。“二哥哥,这是不是有些贵重了?”贺凛屈指弹了弹她光滑的额头,“我们贺家,这点银子还是有的。”小姑娘捂住前额,语气娇嗔道:“我说的不是银子的事,就这些日子阿娘给我添的衣裳、首饰穿都穿不过来,阿爹还赠了我把玉弓……”说到这,她小脸一垮,“莫说开弓,我连抬都抬不起,那么名贵的弓-弩,给我也实在浪费了。”闻言,贺凛忍不住笑起来。素来冰冷冷的人目光柔和下来,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是因为,他们心疼她。而贺禄鸣打了半辈子战,不知如何疼人,从前疼爱贺敏时,也多体现在银钱上,可眼下他又觉得银钱弥补不了沈时葶,自然就想方设法,将好东西送出去了。“给你你就收好了,往后嫁了人,全都是嫁妆。”“二哥哥!”她脸有些热,忍不住低头揉了揉耳朵,却忽然见贺凛腰间那块玉佩不见了。“二哥哥,你的玉佩呢?”贺凛顺着她的目光瞧了眼,“在工匠那儿。”“磕坏了吗?”“嗯。”正此时,陈暮从外头匆匆而来,看着这兄妹二人,掩唇轻咳了一声。沈时葶会意,抱着瑶琴寻了个借口便先溜了。贺凛瞥了陈暮一眼,“何事?”“大人,李二公子没了。”这个“没了”,自然不是指人失踪了。贺凛眉眼一蹙,李二虽是庶子,可国公府男丁寥寥,除却一个嫡子李擎,便只剩李二。因而即便李二是个草包,那也是个金贵的草包……就这么突然死了?“怎么回事?”“人死在花想楼,死时正与一商贾小妾厮混,那小妾也死了,不过是被活活折腾断气的,至于李二公子……据说是淫毙。”所为淫毙,也就是生生累死的。尽管此事说来荒唐,但放在李二身上,好似又成了十分可信。闻言,贺凛抿唇转了转指间的扳指。他原以为陆九霄会使“老计”,再将李二打发出京,毕竟他与沈时葶是绝不能共同呆在京都。只是没曾想,他直接将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