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点点头,看着医生用支架挂好吊瓶,他帮忙把已经陷入沉睡的宋砚珩的左手从被子里拿出,很轻地拢住。
细细的针头缓慢注入,许知礼怕他睡梦中无意识碰到,一边小心按着,一边听医生说注意事项。
“没关系,”许知礼不太放心把宋砚珩交给不熟悉的助理,他摇摇头,“我来守着他就好。”
许知礼是客人,来之前宋禾庭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人招待好,所以助理仍旧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该不该把宋总甩给人家照顾。
“您长途跋涉来英国本来就很累了,要不还是我来守着吧,您回去好好休息。”
许知礼低着头,没再看他,“没事,不是那边还有一张床吗,我在那边休息就行,你们先走吧,有事我再喊你们。”
话已至此,助理和医生自然不好再坚持,简单收拾了下便离开了。
输完这几瓶最少要等三四个小时,闹腾了这一番,许知礼看了眼手机,已经快要半夜十二点了。
宋砚珩睡得正沉,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清晰。
不知是不是输的时间太长,他偶尔会很轻地呢喃一声,皱起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许知礼怕他疼,把滴注的速度调慢,原本就长的时间无限拉长,半梦半醒间,最后一瓶药终于全部滴完。
他此刻已经困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强撑着帮他关掉调节器,下一秒就头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砚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
烧已经差不多退下去,只是浑身还有些发热和无力,他揉了下酸痛的太阳穴,还没来得及将床头灯打开,就听见很近的床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叮咛。
他顿了动作,低下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过去。
男生就趴在他身边,坐着一个很低的凳子,头枕在他床上,头发乱蓬蓬地挡住额头和眼睛,嘴里似乎还在嘀咕什么。
伦敦的清晨总是雾蒙蒙的,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墨蓝色的天幕终于一点点缓慢褪去,涟漪般的晨曦开始扩散,最终将浩大的天际完全吞噬。
温和的初晨日光透过未曾掩紧的窗帘缝隙洒进来,宋砚珩伸出手,替他挡住了落在眼上的刺目阳光。
男生动了动手指,宋砚珩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握着输液管。
温热的掌心将管子完全拢住,尽管已经陷入梦中,却始终没有松开。
宋砚珩怔然地望着他,过了很久,才终于伸出手,缓慢地将他紧握成拳的手从输液管上拿下,放进温暖的被子里。
下一刻,他终于听清了许知礼在低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