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沉沉压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忽然有一种刺痛感热辣辣地堵在心?头,
他身姿挺拔杵在窗下,如无声的雕塑,半晌没有说话,少顷转过身,凝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尖锐的喉结剧烈翻滚,他揉着眉棱,冷寂问了一句,
“她回李府了吗,在做什么?”
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彭瑜从门外绕进来,拱手回道,
“禀陛下,李姑娘回李府后,在西便门附近找了一家夷商会的学馆,给人做女夫子。”
至于自称寡妇的事,彭瑜很明智地没提。
裴浚闻言扶着桌案沉默良久,热辣辣的酒液刺激着喉腔胃部,令他思绪有短暂的空白,她在李府处境如何,他心中有数,出?了宫可不就得寻一份营生么?
看着这些不曾动过的赏赐,他一面恼恨李凤宁脾气?倔,辜负他的好意,一面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磕磕碰碰过不好。
也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面无表情下了旨意,
“将这些赏赐全部送去给她。”
他是天子,赐下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扔下这话,裴浚回了正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柳海还能没弄明白皇帝的心思么?
他明显还惦记着李凤宁,却又碍于皇帝威严,拉不下面子。
至于送赏赐,不正是纠缠不清的最好借口么?
于是柳海连夜吩咐人将这些赏赐全部装车,打算翌日送去学馆给凤宁。
八月初二,又是一个好晴天。
只是天凉了,晨风有些刺骨,乌先?生将马镫从马车上搁下来时,凤宁明显瞧见他腿微微有些颤,她慌忙上前一步,拦住他,“先?生,这条路往返已有两月,我很熟悉了,不需要您再送了。”
乌先?生早些年腿受过伤,每到天寒时便犯病。
他摇摇头,“路再熟悉,也得防着宵小?,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谨慎为?上。”
凤宁还要坚持,门扉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巍不知何时来到学堂,看着相互推让的二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先?拱袖朝乌先?生施了一礼,随后冷着脸呵斥了凤宁一句,
“行了,时辰不早,你早些登车,为?父正要去官署区,正好捎你一程。”
言罢,便与乌先?生温声道,
“辛苦先?生劳累这段时日,往后我会安排婆子车夫送她。”
李巍是凤宁的父亲,他开了这个口,乌先?生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此?甚好。”他施了一礼,朝凤宁温和看一眼,“风凉,快些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