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明火已彻底扑灭,浓烟卷了又散,只剩些许残烟弥漫在空气里。
徽音右门残败不?堪,由人用油毡布盖住,四下静籁无声?,仿佛方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陈平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来到慈宁宫正殿,单膝着地重新将国玺奉给太后,
“启禀太后,章氏女私偷国玺,被臣等一举拿下,人正关在慎刑司,听侯陛下与太后娘娘发落。”
太后听了这?话,蓄着的那口气霎时倾泻而空,绷紧的眼角像是失去支撑,眼皮往下耷拉,整个?人一下摊在圈椅里,苍老了几岁。
她忽然明白先帝临终前为何择选裴浚为君,瞧这?一手计谋玩的那个?叫漂亮。
你不?知道他从何时开始布的局,也?不?知那爪牙从何时伸向你。
等反应过?来时,已输的明明白白。
这?般心计和手腕,才配做大晋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
裴浚当然不?会要章家上下的命,不?过?是利用章佩佩偷盗国玺的罪名?,逼太后俯首。
太后无话可说。
早知这?少年有这?等魄力和手腕,她一开始就不?该扣下国玺,当行怀柔之策。
可惜已经?晚了。
章佩佩已然失去问鼎坤宁宫的资格,为了确保章家上下性命,太后必须痛快且庄重地交出国玺。
太后神魂寂静地盯着陈平吩咐道,“传哀家旨意,着文武百官在奉天殿听命,”
“先帝驾崩伊始,天子年少,百官属意哀家垂怜听政,哀家夙兴夜寐至而今,已两年矣,眼下,天子即将及冠,海内休养生息,文治武功有目共睹,哀家甚慰,决意当众将国玺交给皇帝,还政于朝。”
陈平闻言拖着国玺起身,神色肃穆道,“臣谨遵太后懿旨。”
陈平退下,换柳海进来亲自伺候太后梳妆,
他笑眯眯与太后行礼,“太后娘娘,陛下吩咐奴婢转禀娘娘,他不?会动?章家上下一草一木,章家门楣依旧。”
太后看着他几度想说什么?,最终叹了一声?,干巴巴应道,“那就多谢皇帝了。”
这?一计,步步为营,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章佩佩得?将国玺带出慈宁宫,裴浚又如何算到她一定会这?么?做呢,太后忽然想起章佩佩身边的婢女,以及那个?叫李凤宁的姑娘。
柳海已伺候太后往奉天殿去了,裴浚这?边重新换了衮冕朝服正迈出养心门。
彷徨的夜色里,一道单薄的身影凄凄凉凉立在门前,她咬着唇,水杏眼布满委屈和愤怒,倔强地挡在他跟前,
“陛下,您明知道她那样喜欢您,冒着背叛太后的风险,也?要将国玺送到您手中,您为什么?要这?样利用她?伤害她?”
她宁可裴浚将佩佩驱逐出宫,也?好过?往她心里插一刀,让她背负背叛太后的骂名?,两边不?是人。
滚烫的热意从眼眶夺出,蓄成水珠一颗颗往下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