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沈辞镜却陷入了微妙的困惑中。那就是一心学习、甚至被父母斥责过没心没肺的他,好像逐渐在意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偶然被他捡回家的……男人。·三个月前,也就是在沈辞镜高考完没多久的时候,他在一个雨夜遇到了这样一个人:那人衣冠楚楚,天生一张眉目飞扬的风流面容,就像是在现代重生的某位魏晋名士一样,眼中有无尽的故事,令人只需要看过一眼,就再难以转开目光。沈辞镜也是如此。但与旁人不同的是,别人注意到了那人的张扬肆意、羡慕那人一身的风流气度,沈辞镜却只觉得对方可能会冷。——这样细雨蒙蒙的雨夜,他为什么独自撑着伞站在街上?他是在等人吗?他会冷吗?他等的人来了吗?他会孤独吗?沈辞镜向来直头直脑,像是天生缺乏感性细胞,但在那一瞬间,他看着那人的背影,心头却骤然有什么撞了撞,有些涩,也有些疼。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向那人搭话。接着又意外收获了一位室友,谢非言。谢非言是个很好看的人,也很可怜,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狗,这才会被沈辞镜一牵就跟他走了。沈辞镜一边叹息这人年纪一把了却一点儿对陌生人的警惕心都没有,一边又充满了领养流浪狗狗的责任感,将人领到自己的租房内,不但分了一半的卧室给对方,还带着这人转了一圈新家,叮嘱对方的日常生活,还把自己的旧衣给了谢非言,让他换下身上微湿的西装。不过令沈辞镜有些尴尬的是,青春期的他虽然比同龄人高了一大截,却还是比不上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量。再加上谢非言意外是那种看上去很瘦实际上很有肉的男人,身上肌肉线条又好看又结实,把沈辞镜普通的衣服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线条毕露,穿了的效果比没穿的效果还过份,直叫沈辞镜看得莫名面红耳赤,心脏咚咚直跳。谢非言可能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迟疑地抓住衣角:“要不我脱了?”沈辞镜:“……不用。”卧室只有一间,两个男人穿着衣服睡一块儿那是友谊深厚,脱了衣服睡一张床像什么话!沈辞镜板着脸,若无其事地上床睡觉。但当谢非言关了灯在他身侧躺下时,沈辞镜却清晰感到了对方身上滚烫的温度。像是火一样滚烫。沈辞镜感到自己脸上又有些发烫了,忍不住将身上的毯子稍稍掀开,想要喘口气。但身边的人过分敏锐,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道:“很热吗?”他微微坐起,“要不我去客厅吧。”沈辞镜一慌,抓住这人的肩将他按下,心里充满了铲屎官的责任感:“不用,就在这里睡,我不怕热。”“真的吗?”对方的声音很轻,听在沈辞镜耳中莫名像是可怜狗狗的小声呜咽,让沈辞镜心都化了。沈辞镜脑袋一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热,我最喜欢热的地方了,这点温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方笑叹一声,又躺了下来,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向他靠近了一些,竟像是在迁就他刚刚的话一样,把自己给他当暖炉用。沈辞镜莫名又热了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身旁那人平稳悠长的呼吸,脑中胡思乱想,心跳快如擂鼓,一种像是羞赧又像是甜蜜的滋味在心间蔓延。——奇怪。真奇怪。沈辞镜心乱如麻。——为什么他心跳得这样快?不知道。——那在他心中涌动的情绪是什么?不知道。——那种像是醉酒一样醺醺然的感觉是什么?不知道。沈辞镜想不明白。他如今只能庆幸一件事,那就是心跳声被困在他自己的胸膛内,不会被身侧的人听到,否则他真是要无地自容了。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身畔的人突然开口。“你一个人住吗?”沈辞镜回神:“嗯。”“为什么?你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吧?你父母怎么会放你一人住?你害怕吗?”“我不是小孩子!”沈辞镜下意识回了一句,这才继续道,“我爸妈离婚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新家和孩子,很少管我。我一直都一个人住,没什么怕不怕的。”这一刻,床一侧的那人呼吸都似乎凝滞了。他小心翼翼问道:“你难过吗?”沈辞镜有些好笑,因为听那人的声音,似乎比他这个当事人更难过。但见到对方这样难过,沈辞镜却又有种诡异的开心感和满足感,让他越发醺醺然,飘飘然。沈辞镜诚实回道:“我一点都不难过,他们离婚了对他们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沈辞镜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从没对旁人说过的事,“我十二岁以前就是跟着他们一块儿住的,但往往吃不上饭,还要每天听他们吵架,摔桌子摔碗,一个不小心连我的作业都会被他们撕掉,第二天去了学校还被老师骂我故意不写昨夜还用父母为借口开脱,很烦,所以在听到他们要离婚的时候,我其实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