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舜华想想也是,便道:“如果要看书学习,你就去我弟那屋儿吧,我哥嫂还没回来,你和他一起住,两个人还能一起学,我看他现在挺用心学,就是有些知识可能实在忘了,你还能带带他。”任竞年:“他有问题,可以问我,我会的就说,不会的我们一起研究,学习的话,我还是在咱们屋,你这里不是也弄了一个煤油灯吧,这个挺亮的。”顾舜华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也没拒绝。心里却想,他还是惦记着自己,想多和自己在一处。多少有些欣慰,欣慰里带着一丝甜。不信就不信,反正他对自己好听自己话就行了。可谁知道,等床上收拾好了,顾舜华坐在床边拿了刀和旧报纸,开始练刀工,任竞年则拿出来一本物理书来读。他不是看,是读出声来。“万物由原子构成,它们是极小的粒子,永不停息地四下运动,当它们分开一段距离时,会互相吸引,当它们被挤压到一起时,又会互相排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地球以至于整个宇宙都是由一些非常微小的粒子构成的。”这些话,顾舜华刚开始听到还没觉得不对劲,后来越听越别扭。终于她忍不住说:“我练刀功呢,你默读吧。”任竞年却抬头看向她,严肃地道:“朗读有助于记忆。”顾舜华:“好吧。”任竞年继续读物理书,讲宇宙,讲世界起源,讲万物运行规律。最后,当顾舜华把她的旧报纸差不都切完了的时候,她听到任竞年又开始了:“毛主席教导我们,读书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要用唯物论、辩证法思想进行分析,唯物客观,实事求是。”顾舜华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了,她握着菜刀,扬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任竞年从书中抬起头,目光先落在她的菜刀上,之后,才缓慢地上移。他拿起来手中的《毛主席语录》,试探着递给她:“要不你也看看?”顾舜华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咬牙:“任竞年,我以后再和你多说一句,我就是你孙子!”当晚睡觉的时候,任竞年用手轻轻碰了下顾舜华,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其实也能理解,毕竟自从两个人闹着要离婚回城开始,就没再有过了,年轻火力壮,这是难免的。可现在,一个是怕吵到孩子,也怕邻居听到,另一个是顾舜华心里存着气,你不信我,反而以为我是神经病,还要用毛主席给我教导?所以顾舜华假装睡着了,不搭理他。可怜任竞年后来只能从后面抱着她,僵硬地忍了,过了不少时候才慢慢缓下来睡去。第二天,顾舜华过去上班时,任竞年正给俩孩子洗漱,她看着任竞年有些泛红的眼睛,也有些愧疚,心想晚上还是克服下困难,满足一下他吧。说实话她好像也有点想了。和自己父亲到了玉花台,新年新气象,七个徒弟齐刷刷地站在那里给顾全福拜年,大家各自抱拳说了吉利话,终于开张了。顾舜华最近虽然还在练手,但一些简单的菜也能上手了,她也试过自己刀功,觉得自己进步挺快的,问了顾全福,顾全福也满意,说是如果这么下去,再有几个月,基本功就差不多,就能开始学做菜的手艺了。这让顾舜华心里有了小小的兴奋,她确实很拼命,就是想早点能出师,早点能转正,这样自己的待遇会好上去,也能放下心来了。因为这个,顾舜华今天干得特别带劲,忙了那么一中午,到了两点终于可以休息了,谁知道牛得水却让大家伙先别走,说是要开一个简单的会议。几个大厨并一些徒弟,全都过去了,牛得水先寒暄了一番场面话,之后清清嗓子才说正事:“这两天有一位香港的客人过来,听说对方是香港的大明星,对方已经在咱们家订下位了,想尝尝我们的手艺,跟着来的还有记者,所有我们得郑重对待,不能马虎。”这倒是没什么,玉花台也不是没见识过场面的饭店,当年开国大宴都能办,虽说三十年过去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不至于给大陆人民跌份儿。牛得水却道:“那位香港大明星姓梁,他父亲祖上是满族人,这次梁先生来大陆,说是想吃以前地道的宫廷菜,算是代他父亲过来尝尝味儿,了却以前时候的一桩心愿。”宫廷菜?大家一听这话,便看向了顾全福。谁不知道,这位顾师傅家里的老爷子当年是宫里头干过的,宫廷菜你得听他的啊。顾全福问道:“既是这位先生家里老人家的心愿,那就得正经办了,说起宫廷菜,对方点过什么菜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