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给两个孩子带了,各一件加绒小皮衣。两个孩子看到后喜欢得不行,上身试了试,其实都有些大,不过过了年一开春,脱下棉猴,身子长一点,倒是正好穿。这么说了半天的话,时候也不早了,陈翠月就说早点歇息,顾舜华也是这么想的,虽说任竞年身体好,但到底颠簸了这一路,铁人也得累了啊。再说说了这么半天话,家里对他照量过了,这半新不旧的女婿算是过了娘家这一关。于是起身,带着两个孩子和任竞年过去外屋。陈翠月愣了下,才想起来闺女在外屋,外屋那么小啊!她现在想想这事,其实挺纳闷的,当初为什么不干脆让闺女住后屋,后屋至少是正经屋子,也有五平。五平虽然不大,但还是比外屋那个四平不到的要大一些,床也能摆得开。当下便说:“舜华,要不你和竞年先住后屋吧,那边床要大一些。”顾舜华却有想法,她想着年后开春就要自己盖间窝儿了,盖了后稍微晾晾就搬了,那就干脆在外屋凑合。因为只能在外屋住,所以占用了家旁边的空地盖房,也算名正言顺,到时候哥嫂回来,也没得说。如果本来就占了后屋的正经屋子,还要自己腾挪空地盖窝儿,那许多事就说不明了,自己辛苦盖了,万一回头大嫂来了,却觉得这是大家伙的呢?有些想法,一家人,未必讲明白了说,或者道理大家都懂,但心理上却不一定是那么回事。至于大哥那里,虽说人品厚道,但如今到底有了大嫂,自己没见过大嫂,到底是什么性子也说不清。在那本书中,她大哥大嫂根本就没提,她是全无参考。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很明白,自己借住外屋,马上自己要盖,当下便道:“没事,凑合睡吧,我哥嫂不是说正月就过来,先让他习惯习惯就行了,再说凑合几天他就过去廊坊了,又不是常住。”陈翠月怔了下,倒是也说不出来什么。顾跃华见此,起身道:“外屋现在修了炉子,其实挺暖和的,就怕姐夫睡不惯那个床,这样吧,我把后屋的床板换过去,重新摆摆,这样就能睡下去了。”顾舜华想想:“行,那就这么着吧。”于是顾跃华赶紧起身去换床板,为什么是床板呢,没办法,家里根本没床。在早,顾全福掌勺,家里光景还好,不过那个时候孩子小,就只有一张床,倒是也能睡得下,后来不掌勺了,孩子大了,没那条件,也不可能再去造床了。可孩子大了,不可能一直和爸妈一起睡,所以那个时候的穷苦人家就是搭床板。所谓的床板就是两头用砖头块垒起来,中间搭一张床板,床板上面再铺草帘子棉垫子,这就是床了,倒是也方便省事。顾跃华对于这个姐夫是有些佩服的,人家学习好,刚才给他讲题那么一点拨,他觉得真有用。再说,这是姐姐的男人,是多多和满满的爸,就凭这个,他就挺有好感。所以他比谁都积极,立马跑过去,开始折腾床板了。顾跃华过来帮忙,任竞年当然不能闲着,也赶紧上手。很快,大家就把床板卸下来了,把两头砖头挪挪,给盘结实了,再把大床板搭上。只不过这么一来,外屋的小屋子可真就几乎没下脚的地儿了。“这样挺好的,进屋就上床。”顾舜华笑着说:“床脚就是炉子,烘一夜,也能差不多烘熟了。”她这么开个玩笑,大家也就笑起来了。很快陈翠月提了洋暖壶和一个盆过来,还有两块崭新的毛巾:“累了一路,泡泡脚,早点睡吧。”顾舜华:“妈,我们知道。”忙完了,顾跃华过去后屋了,陈翠月回去睡了,从外屋通往后屋的门也被带上,小小的外屋里,就只有一家四口了。房间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床板和草垫子铺上后,两个人站在白炉子旁边都几乎站不下,更别说还有两个洗脸盆和一个马桶。两个孩子已经拖鞋上床,在床上打滚玩起来,他们觉得床大一些了,舒服了,可以随便玩了。任竞年显然没见过这阵仗,他无论是在老家还是在内蒙,哪怕条件艰苦,但是地儿肯定够,没住过这么逼仄的房间。顾跃华见他那样,便说:“都这样,家里人多,没地儿住。”可就是这样,大家还都拼命想把户口迁回来呢,没办法,大城市,商品粮,自己的机会多,后代的机会也多。就是在早那会儿,解放前,河北一带的农民闹穷的,也都是拼命地往北京挤,挤进来,就是再穷,只要靠着穷缝卖苦力熬下来,熬下来站稳脚跟,下一代孩子总是能比父辈强一点,稍微有点运气,或者赶上一个出息的孩子,这个家族就能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