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啊,不成,单蹦一个,什么背景都不知道,万一是个心狠手辣的,咱们要么妇孺,要么文弱书生,可经不起。”黄氏摇头。
“海商又不都是土匪,哪儿会动辄杀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斜对门就是衙门,府学周围治安最好,天天有兵士巡逻,你且放心吧。”
“斜出半条街的对门,还是在后街隔空对上的,有什么用?”黄氏不满,又想起当初霍经济吹得天花乱坠,若不是为了户籍,她岂肯要这房子。
“行了,冬至快到了,我先请他到家里吃顿饭,你亲自掌眼,也让顾行舟和林峰看看。虽说我们是房东,召租客不用和他们商量,可外院还是他们住,若能聊到一起,可喜可贺!”柳娘笑道。
“也成,冬至那天买头羊来,你上次教我那羊肉汤是真不错,不腥不膻,汤都是奶白色的,加几粒枸杞更是美死人。我再包些头丸,保准他们吃的舒舒服服的。”黄氏自从进了府城,不用出去讨生活,皮肤阴白不少,说话也少见脏话,还找到了做饭的新爱好。虽说每次都嫌弃浪费好东西,可每每乐此不疲。
“成啊!”柳娘应下,“冬至羊肉贵,少说一两银子,娘,给我钱啊。”
“钱!钱!钱!你每日早出晚归的挣的钱哪儿去了,买头羊还问你老娘要钱,亏心不亏心!”黄氏把瓜子扔回果盘里,抱胸表示没钱。
“我挣的前都充公了啊,每月给你交五两呢!”
“一月就交五两银子,你吃顿饭就要吃出去一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没本事吃就不要吃!”黄氏又拍坐在她身边的草儿道:“还有这不挣钱的拖油瓶呢!怎么不想想你每日吃的穿的,都是老娘拿的银子!”
得,遇上这么个抠门的,柳娘能有什么办法,冬至大节下的食材都是她掏的腰包。羊肉当然没那么贵,五百文就足够买一头好羊,并请人杀好分装。还买了肥鸡、大鸭、鱼肉、蛇肉和各类菜蔬,回去都交给黄氏烹饪。
“你个败家子,宁愿给个几文让他们杀羊,也不能把羊皮让出去啊,羊角也是好东西,挂在屋里辟邪呢!”
“您就别扣得这么细了,羊皮还要炮制,你会还是我会。羊角那么硬的,打磨起来也费劲,放一个血粼粼的头颅在家里辟邪,你可真有意思,本身已经够邪门的了。”
“滚滚滚!挑剔起老娘来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东西!”黄氏挥着刀把柳娘赶出厨房。
柳娘退出灶间,看着在洗菜的草儿,试了试水温是热的,这才放心了。以往黄氏让草儿帮忙打下手,可没给她温热水。倒也不是故意虐待,黄氏长这么大也没享受过冬日洗菜用温水的待遇啊。
柳娘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麦芽糖递给她,道:“快吃吧,哥哥专门给你带的。”
草儿把糖接过来,柳娘撸起袖子洗菜。
“娘不知道吧。”草儿低声问道,她也学会“放肆”了。
“放心,不知道,哥哥给娘另外带了呢。”柳娘笑道。
草儿这才放心把麦芽糖放进嘴里,不敢一起塞,太大了在嘴里抡不过来,一丝一丝的咬,扯出长长的丝来。
“这些个杀千刀的,洗个菜太阳都洗下山了!”黄氏下里屋嘟囔,掀帘子一看两姐妹正分麦芽糖呢。黄氏放下帘子,退回灶间,十分愤愤不平:“没良心的死丫头,居然背着老娘吃独食,真该下包耗儿药,让你尝尝吃独食的滋味!”
渔家傲
冬至这天来吃饭的,不止张顺,还有一起出海跑商的好朋友,名唤丁洋。丁洋还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船,能跟在大商队后面混口饭吃。
柳娘十分热情的招呼这两位,说实在的,若是只有张顺自己来,柳娘还不放心呢。单蹦一个,无牵无挂也太让人不放心了,把朋友引见过来,至少态度是端正的——我把你引入自己的朋友圈。
丁洋先来见了黄氏,作揖道:“麻烦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些家常便饭,你们常年在外,见多识广的,不嫌弃就行。”黄氏笑道。
“早就听说大娘好手艺,黄柳兄弟带的吃食,回回都是一扫而光!”丁洋客气奉上见面礼,黄氏推让几句,收进里屋。
“饭菜都好了,就等你们,快坐,快坐,我去端菜。”黄氏擦了擦手,就要往回走。
“娘,我来帮忙。”柳娘也跟着进去。
“坐回去,你招呼着,厨房不用你!”黄氏瞪她一眼。
“娘,没事儿,磐石兄、温之兄、丁兄、张兄,这儿坐着的人,哪个都不是外人。都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都是一家子,咱们小门小户的也没这多讲究,我帮娘端菜。”柳娘笑道。
“我黄柳兄弟说的是,大娘,您也别见外,虽是第一次登门,可盼了良久,跟久别重逢似的。我也去厨房帮忙。”
“哎呦喂,我的天后娘娘,厨房哪里是你们男人该进的地方!坐下,坐下,都看大娘我的功夫,一大托盘就上来了。你别跟着添乱,快坐!”黄氏连忙把柳娘推出去,自己进去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打头就是一个羊肉暖锅,还有白斩鸡、蛇肉汤、松鼠桂鱼、焦炸丸子、红烧猪蹄、清炖排骨……一水儿的荤菜,零星点缀了两个凉拌菜,量身为壮年男人定制的。
“大娘,忙了一天了,您也坐下吃。”丁洋见东西摆整齐了,连忙招呼道。
“不成,不成,你们男人家有话说,我回灶间吃就是……”
“娘,坐下吧,咱们不讲究这些。”刘年过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