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恭一看腰间空白,慌乱翻找,又在怀里掏了半天,哭丧着脸道:“难道我打赏小二的时候一起扔出去了?不会啊,我记得我扔的是我原先那个!”
“真有你的,把我亲手做的荷包给扔了,你怎么不把自己扔了!”柳娘气道,绣花那么费工夫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干,即便是最简单的云纹。
“好妹妹,好妹妹,真不是故意的,原谅我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对,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徐允恭和柳娘处多了,这种口水话也是随口就来。
柳娘端着架子让他搭梯子求饶半天,才屈尊降贵的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儿,我就放过你。”
“说,说,只要妹妹说的,我一准儿给办了,上刀山下火海不成问题。”徐允恭拍着胸脯道。
“那成,明日陪我去宗学走一趟吧。”
“去宗学干什么?哪里简陋得很,什么玩儿的都没有,就是几个老学究带着陛下义子们读书,演武场都设在别地呢!没啥好看的。”
柳娘心中又是一叹,所以才要去啊,皇子们都有自己专属的师傅,自己便宜表哥朱守谦养在宫中,却不是和皇子们一起学文习武,而是走了宗室的路子。虽说他本人就是宗室,可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小男孩儿,又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
“去看表哥呢。”柳娘叹道。
“唉,表弟啊,好吧。”徐允恭身为徐达的儿子,自身风光无限,是应天府官二代的金字塔,也知道自家姻亲的难处。朱文正那一支前途未卜,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凑上去,可他自觉和朱守谦是亲戚,平日里没注意,如今妹妹都提出来了,也不好推辞,不然岂不显得不仗义。
第二天一早,柳娘和徐允恭结伴去看朱守谦。徐允恭骑马的时候时不时咧嘴傻笑,早上谢夫人就私下和他说了,给他一份产业练手,还叮嘱他不能说出去,免得坏了“长者居,不分家”的规矩。
“大哥,看路,你嘴角都咧脚后跟去了!说吧,娘和你说什么好消息了?”柳娘明知故问。
“什么娘,娘没说啊。”徐允恭装傻充愣。
“得了吧,吃完饭要出门的时候,娘把我支走,肯定和你说了什么,要不然你现在这幅傻乐傻乐的模样。让我猜猜……是不是和你说成亲的事情啦?我大嫂定下了?”
徐允恭脸爆红,他知道自己妹妹素来聪慧,要瞒着产业这事儿不容易,他也一时之间找不到好借口,呐呐不能言,只能装傻背了“想媳妇”的黑锅。
两人骑着快马到了宗学,大明草创,应天府也是初初定都,很多地方都不完善。宗学听着高大上,其实在里面学习的只有少数几个朱姓藩王,其他都是朱元璋的义子。
门口守卫并不森严,柳娘和徐允恭在战备时期还能骑着重要军需物资——良马,一看就是豪门子弟,守卫得了柳娘赏赐,愉快放行。
宗学人也不多,柳娘一看就看见独坐在窗边的朱守谦。现在正是休息时间,先生不再,只有几个同窗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柳娘敲了敲窗子,把朱守谦叫出来。
带着朱守谦到树荫下石桌旁坐了,柳娘指着徐允恭扛来的两个大包袱道:“表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裳和配饰,红色包袱皮里还有些碎银子和小额银票。你的随从哪儿去了,待会说完话我直接给他们。”
“谁知道在哪儿?待会我自己拿回去。”朱守谦低着头,脸色阴沉。看他说话低着头,走路躬着背,若不是礼仪要求把头发梳上去,肯定是蓬头盖面的景象,活脱脱一个沉郁少年。
“表哥的侍从不听话?”柳娘眉毛一皱,道:“你有和陛下、娘娘说了吗?这种不听话的杀才,拿来干什么!”
朱守谦抽了抽嘴角,“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柳娘惊醒得看了看周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说陛下待你挺好,娘娘也是出了名的慈善人,你别瞎说。”
“好,好,我瞎说,我可不敢带累你们。”朱守谦赌气把头偏到一边。:
这话徐允恭可听不得,“嘿,你这小子,咱们来看你还看错了!从小妹妹怎么对你的,我这个大哥有时候都比不上,你就是这么和她2说话的?”
朱守谦又何尝不知这世上对他最真心的就是眼前的人了,可又拉不下脸来。
“算了,大哥,人家不领情,咱们走就是了。”柳娘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砸在朱守谦身上,作势要走。
朱守谦一看就知道是柳娘的手笔,知道她平时不爱动针线,针线师父教了这么久依旧只会做荷包,还拖拖拉拉总做不好,只有亲近人才能得一个。
“妹妹……”朱守谦赶紧拉住她,“妹妹,是我不对,你别气了。”
柳娘一张脸是憋气憋红的,顺势坐下道:“你可好好保管,和这个家伙一样粗心大意丢了,我就再也不给了。”
遭受白眼攻击的徐允恭也不敢做做凶恶表情,舔着脸赔笑。
朱守谦总算被他们兄妹逗笑了,道:“我一定好好保管。”
“那能说说侍从怎么回事儿不?有多久了?他们除了伺候不尽心外,还做其他的没有?”
朱守谦刚刚回暖的心又沉了下去,“伺候不尽心还不够,我身边就他们两人,再一敷衍,日子都难过了,至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都有多久没见过了。”
“表哥,侍从不得意换了就是,娘娘素来慈悲,你去求她,肯定能成。至于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咱们又在和大元开战,肯定很忙,没空管这些事也正常。都在一个宫里住着,陛下不召见你,你还不能求见了。我听说陛下每个月都要召见皇子、宗室子弟考校学问,到时候你略微等一等,不就能见上了。别总说这些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