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娘惊得一身冷汗,居然出人命了。“疼~”
柳娘惊讶起身,头发还在小芬手里,扯得头皮生疼。
“起开!”柳娘推开小芬,拿帕子扎紧头发,谁便挽了个发髻,就匆匆往外跑,涉及人命,永远不会简单。
“王妃,大氅~”小芬拿这大毛披风在后面追。
“福嬷嬷回去,照管好内院,若有不停号令者,不必客气,包括郑侧妃和陈氏。小芬小芳,本王妃要你们将功赎罪,好好看着世子。其他人各司其职,本王妃自有计较!”柳娘一路疾走,一路吩咐。
等到了外院的时候,下人已经准备好马匹,随扈的侍卫也整装站在一旁。
柳娘摆手示意免礼,一个纵身跃上马背,快马加鞭往南郊飞驰而去。
随扈的侍卫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自家王妃还有这一手,看王妃摆手、上马的模样,明明是军中才有的姿态。
情况比柳娘想像的更糟糕,几个被杀的混混无奈穿着贫民的破烂衣裳,蓬头垢面,四肢歪曲得倒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周围围观的人站成厚厚的人墙,自古国人爱热闹,这是发棉衣棉被施粥的现场,本就排了许多人,有人被杀,贫民们自然围在一起。
“我们的命不值钱,只冲撞了王爷,就连那些无辜的人也被杀了。”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王爷是个好人呢!”
“这世上还有王爷是好人?”说话的人讽刺之情溢于言表。
柳娘听着这些人嘀咕,原来他们是看着贫民被杀,不免兔死狐悲。柳娘对着领头侍卫耳语几句,又退后一些。侍卫们打马调整队形,把她护卫在最中间。
“王妃驾到!王妃驾到!”十几个是为同时高喊,厚厚的人墙惧怕得留出一条路来。
那个侍卫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喝问道:“地痞无赖伪装贫民,冲撞王爷,王爷安否,王妃担忧,抱病前来!”
反复喊了三遍,秀王身边长史也反应快,答道:“此等刁民愚弄王府,辜负王爷一片善心,王爷伤心难忍,快请王妃进来!”
护着柳娘的卫队只管往里面冲,柳娘翻身下马直接进了马车中。秀王本来坐着马车出来巡视自己的“成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柳娘离开众人的视线,被叮嘱过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对围观人讲解事情经过,道:“地痞无奈冲撞王爷,王爷一心为汝宁百姓着想,这堆积如山的棉衣棉被和冒着热气的白粥,都是王爷的恩典。这些人忘恩负义,还妄图愚弄王府,何等大罪!”
“诸位父老乡亲请了,王府已经派人通知知府衙门,谁是谁非,自有公论,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王府长史也在一旁道:“自从下雪,王爷忧心尔等,一个好觉都不曾睡过。得王爷恩惠之百姓无不感恩戴德,谁知出了这些刁民,气得王爷……寒心啊,寒心!”
几人配合着在四周宣讲,又让围观的人挑出几个“德高望重”的来见证官府调查结果。
群体性事件一怕有人热血上头,煽动情绪,二怕谣言。外面已经在安抚,柳娘担心的却是秀王的情况。
马车上有股淡淡的酸臭味,良医正也在。为了预防疫病,秀王难得周到的请了良医正同行。
如今秀王灰败得靠在车壁上,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身子都在发抖,见柳娘进来,眼泪唰得就下来了。
柳娘不着痕迹得顿了顿,她还未遇到过“欲语泪先流”的男人。
“王爷受苦了!良医正,王爷身子可好?”柳娘上前握住秀王的手,轻轻给他擦眼泪。
“王爷有晕血之症,有肝火上升,气极怒极也伤心极了。方才吐过一次,腹中积郁缓解一些了,还需仔细调养。”
“王爷受苦了。”柳娘轻拍他的手背安抚他,秀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有劳良医正,先退下吧,王爷有我照顾呢。”柳娘打发了外人,秀王这才抱着她痛哭,哭声传到外面,外面宣讲的人也吓得停住了。
柳娘下令,府卫当做传声筒,把她的命令宣扬开。
分出一部分府卫护卫这王爷王妃先回府,长史和一部分府卫留下,等待官府到来。
秀王一回去便病了,柳娘冒着高热雪地里来去一回,精神又高度紧张,亦病了。偌大的王府,居然找不到一个主事之人。外面还有衙门在查王府府卫杀人一案,内忧外患之下,当真人心惶惶。
郑侧妃派了人撞木钟,说愿意为王妃分忧。
柳娘撑着病体召集王府内外官员,把外事托付给病好的尚云和王府长史,内事托付给福嬷嬷这个有品级的女官。
秀王给陛下上了折子,自呈失误之过。柳娘也给高淑妃写信,尽量客观的写明的当时的情景,并说“恐母妃不明真相,或错怪王爷或误会他人,母子之间,再无隐瞒”。柳娘心想,以皇帝的多疑,有了锦衣卫和东厂还不够,日后还会开设了西厂,秀王府的事情朝廷必定关注,那她写给高淑妃的信定会有人拦截检查。这样千方百计秘密得来的“真相”比之王府辩白、官员上奏,更让皇帝相信。
当地官府已经查验清楚了那些冒领衣物食物人的身份,的确是街面上小混混,朝廷也派了钦差复查。柳娘以为真金不怕火炼,既然主因不在秀王身上,秀王又有天然身份保护,自然无忧,没想到事情却不向着柳娘希望的方向发展。
到了腊月,皇帝降旨训斥秀王“市恩于民、妄自尊大”,病情稍微好转的秀王又被吓得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