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又转过头,狠狠剜了顾祯一眼。她自以为凶恶吓人,却不知刚刚经那一番后,眉眼中裹挟着未消散的媚意,只是一眼看过去,足以叫人酥了骨头。顾祯身子一僵,面色稍稍暗了些,一双手用力握成拳,青筋都几乎迸起,才勉强压住那阵燥热。他心头的那阵火,实则一直未压下来过。便是方才,也仅仅纾解出来些许。先前一直顾忌着她受不住,便没敢使多少力道,更不敢真的由着自己性子来,又哪里敢尽兴。再后来听她那样低泣着告饶,连嗓子都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便不得不由着她的意思停下。多年夫妻,其实他也听得出来,懿懿那哭腔里不知夸大了多少倍,又带了些蓄意讨好的娇媚,引得他心尖便跟着软了下来。知道她其实还能容得下,却到底不忍心继续。因此,那团火便一直堆在那,难以抑制。“可是腿疼?”顾祯不动声色扫了眼她衣袖遮掩处,视线仍朝着前方,却淡声问了句。赵懿懿抿了抿唇瓣,没回他。顾祯也不以为忤,只是笑了笑,凤目里头染了几分无奈的笑意:“好了,别揉了,当心待会越发的难受。一会回去了,朕给你按按。”赵懿懿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依旧不想搭理。顾祯转头看她一眼,轻声道:“再这样不乖,看朕回去了怎么收拾你。”他这样凶,还说这般羞人的话,虽说边上没人见着,也没人听着,赵懿懿还是忍不住嘟囔:“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明明是想要控诉,然那娇滴滴的声音,活像是在撒娇。顾祯有些好笑,却又怕笑出声来惹她气恼,只能将笑意都憋在那,状似云淡风轻地看着那校场中的球赛。随着一声惊呼,继而是猛烈的喝彩声传来,众人定睛看去,便见是其中一队进了球。“先前不是说她瞎胡闹?”顾祯转头笑她。赵懿懿懒洋洋摇着团扇,纤长玉指捏着扇柄,漫不经心道:“我又没说端端不善马球,只是这会儿人多,不想她出这个风头罢了。”今日是遴选亲卫、勋卫的日子,而端端这些个女郎,原本不该来的。只是换了身男子装束,假充男儿罢了,却也只是遮掩耳目之用,谁又是个睁眼瞎,还能真认不出来不成。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只是过来观看是一回事,真上场,那就是将这事儿捅到了明面上。顾祯闷笑一声:“去了也就去了,谁敢多说什么?”赵懿懿捏着团扇的手一顿,却又接着缓缓扇着风,有他这句话,确实没什么可担忧的。那校场中,燕王也换了身利落的装束上场,骑着一匹红鬃骏马,姿态娴熟。那骏马缓步踱入校场时,宛若闲庭信步。同那些个少年们一比较,高下立判。顾祯容色淡了些,下意识地转头。赵懿懿正斜倚在那圈椅背上,只是看着底下的情形,并未多言。神色亦是不辨喜怒。“陛下总看我做什么?”她淡淡地问了句,忽而笑道,“可是因我生得太好看了?”这样带了几分调笑的语声,顾祯根本便承受不住。他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温声道:“是啊,娘娘生得这般勾魂夺魄,朕哪舍得挪开眼?”赵懿懿面色一红,原是想让他自觉离远些,哪想到这人能这样不要脸,不由咬牙道:“以前怎么不知,陛下竟生了这样一张嘴?”顾祯看着她笑,又凑近些许,低声道:“懿懿不知道的多了,往后,朕再让你一一知晓。”他凤目中挟着促狭,“你夫君的事,还全然不知,可见该罚。”“谁要管你了?”赵懿懿瞪了回去,随即转过了头,甚至不想搭理他。稍微给些好脸色就这样,将她步步紧逼着,半点都不肯退。融融的晖光照下来,身影在地上投射出一团小小的影子。她侧脸被光照着,散出莹润的柔光,顾祯的视线不知不觉凝在上面,眼底的神色逐渐转柔,也渐渐蔓延上了一层光。他是后悔的。后悔一开始,便因汝南的缘故,对懿懿存了偏见。更后悔曾对属官说过的话,无异于是没将她当做妻子看待。既然将人娶了回来,他其实,该对懿懿好些的。那样的不冷不热,那样的不屑与淡淡嫌弃,再多的感情,也会在岁月中消磨殆尽。曾也想过,倘若他没有喜欢上懿懿呢?倘若他哪怕到了后来,还是没有发觉自己喜欢上了她,还是那样,甚至到不了相敬如宾的态度,懿懿会如何?“都过去了。”身侧传来温柔若春水的声音。